谦仪夫人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她从前也没有孩子、没有位份,后来跟着贵妃,不就全都有了么?
难道,太后会和贵妃一样大方?
陵容看谦仪夫人蹙眉深思,婉然道:“你又何必多想,以后见着她,只小心应对就行了。”
“她虽然和太后亲近,可是以她的品行,还不至于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谦仪夫人眸光微凝,冷声道:“只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陵容却笑了,“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而是会择木而栖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又回到本宫这里了。”
谦仪夫人听到这里,就知道昭妃亲近太后,恐怕有陵容的授意,便不再多问。
转而说起了恬容华:“娘娘,她最近可活跃了。”
恬容华自从那天给陵容行过礼后,就开始到处串门子。
众人知道她有这份奇遇,全都不好推拒,十几日光景,已经让她把宫中如今有头有脸的人,都认了个遍。
陵容抿着唇笑:“她不傻,疯了十年,身边已经物是人非,总要先认认。”
“况且,她现在身边没有得用的人,有些消息,只有她自己能去打听。”
谦仪夫人整了整对襟的织锦长袍,曼声说:“还不止呢。”
“她这样高调,其实也是在提醒陛下,宫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谦仪夫人抿了口茶,笑道:“娘娘,该给她安排侍寝了。”
陵容嘴角含笑,道:“本宫确实是想叫她侍寝,可是陛下龙体不得不重视,问过了太医才知道,恬容华还需静养一个月。”
陵容无奈道:“我旁的都不怕,就怕她和陛下一起的时候,突然疯了起来,因此才将此事拖延了。”
谦仪夫人道:“我看她,倒是比十年前机灵多了,竟然有办法进了燕禧殿,见到了淑妃。”
“还有菊贵嫔、大小甄氏,也见到了。”
陵容道:“不仅见到了,还和她们相谈甚欢吧?”
谦仪夫人亦是啧啧称奇:“我记得,当初她们,可是势如水火啊。”
陵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时候恬容华小产,甄氏备受荣宠——”
“而现在,甄氏兜兜转转,不过也是一个容华罢了,还不如恬容华疯了十年来得安稳。”
谦仪夫人嗤地一声冷笑:“她的容华,还是娘娘您当年见她小产发疯之后,不忍心才向陛下提议了晋封的呢。”
“她若是有心,怎么会只来了毓璋宫一次?”
陵容轻轻垂眸,看着膝上的锦红百子成福纹样的裙子,悠然道:“施恩不望报。”
“况且,斗米成恩,升米成仇。她这么选,也无可厚非。”
谦仪夫人看着陵容淡然的样子,心知此事、此人,在陵容那里都构不上任何威胁,于是安心不少,颇有深意地说:“只盼她能走得久些吧。”
可千万,别就这么轻易折了。
……
日子滑的很快,没多久,就是中秋节前一日,命妇入宫参拜。
岐山王妃、清河王妃、平阳王妃三人依次进来。
岐山王妃孙氏年纪最大,打头走在前面。
她是第一次到毓璋宫来,往常都是去朱宜修的凤仪宫。几个月前,陵容出手,让朱宜修成了有名无实的皇后,那时候她还有几分不信。
毕竟,朱宜修是朱家的女儿,有太后在,怎么也不可能让贵妃当家作主,当时她还想,等中秋节入宫请安的时候,说不定还是去凤仪宫。
谁知,一直到昨晚,宫里都没来人传信,看来皇后是真的不行了。
她熟于宫廷礼仪,一边想东想西,一边还能丝毫不错地行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陵容笑着叫起,清河王妃尤静娴陵容已然十分熟悉,平阳王妃李氏虽然出身市井民,可是人看着十分利落大方,陵容一见,心中也十分欢喜。
“近来家中可好?”
尤静娴和平阳王妃只是寻常回话,岐山王妃心里却想多了。
她略略思忖,贵妃如今是后宫第一人,连太后都护不住皇后,自己家的王爷又何必一直巴着皇后呢?
也是时候该换门庭了。
贵妃今日问家中如何,是不是就是在暗示些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答话,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劝劝王爷。他本就是闲散享福的性子,何必一定要卷入后宫之争呢?
她看着尤静娴和平阳王妃在陵容面前说说笑笑的样子,心中着实羡慕。
清河王妃家的福慧帝姬,是贵妃赐下的封号,平阳王妃家的予洛世子,听说虽然才一两岁,但已经定了中书省安侍郎(安陵宇)为师。
中书省统领三省六部,操持权柄,掌管机要,前途不可限量。
安侍郎虽然只是正四品侍郎,可是他出入在陛下左右,为中书令之副,掌侍进奏,参议表章、草拟诏旨制敕及玺书册命。
想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如今也快到弱冠之年了,还未定下前程,更不用说,与哪家的姑娘定亲了。
孙氏时不时笑着和陵容说几句话,心里却在想,安家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女儿。
若有,给自家儿子纳为贵妾,也不算辱没了她。
毕竟,岐山王世子的正妃,是要留给勋贵人家的。
陵容看孙氏一会强颜欢笑 ,一会低头沉思,心中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
赐了新茶,笑着问道:“素闻王妃与凤仪宫娘娘交好,今日入宫,可要一见?”
孙氏脸一僵,慌忙答道:“贵妃,呃,回贵妃娘娘,臣妾府上还有家事,世子的婚事如今迫在眉睫,臣妾,还要回府挑选一二,呵呵。”
她说完,又补充了几句:“臣妾从前,与凤仪宫娘娘,呃,只是正常交往,凤仪宫娘娘做下这许多恶事,从前也没想到。”
“现在想想,她佛口蛇心的样子,还是十分后怕呢。”
孙氏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转眼却看见尤静娴和李氏似笑非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