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修闻言,目眦欲裂,她奋力挣扎起来,再次被人按住手脚。玄凌见陵容身子不适,却几步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其余人等,交由贵妃处置。”
陵容回握住玄凌的手,微微用力,然后起身,扬声道:“今日之事皆有祺贵嫔挑唆而起,念在你最终将功赎罪,褫夺封号,贬你为选侍,禁足一年。”
“方顺仪暗中协助皇后调弄舒痕胶,念在她也是受人胁迫,贬为才人,禁足一年。”
“滟容华和荣嫔被人蛊惑,多言了几句,罚奉三个月,陛下以为如何?”
陵容拉着玄凌的手,来到甄玉嬛三人面前,“陛下,只是臣妾还有两件为难的事,一件是甄氏姐妹的处置,另一件则是胧月、赵王的归处。”
甄玉嬛闻言,忍不住抬起了头,她仰望着烛光下熠熠生辉,仿若神妃仙子的陵容,等待着陵容口中的决断——所有人都知道,陵容不是不能自己做主,而是不屑于自己作主。
与甄玉嬛相关的一切,陵容都推给了玄凌。
玄凌的目光,依次从甄玉嬛、甄玉娆、沈眉庄三人身上划过。陵容方才说到甄氏姐妹,显然已经看出他对甄玉娆的心思。
“甄才人,从前受了一点委屈,如今查明,封为良娣,沈贵人伺候太后有功,封为小媛。”
而甄玉娆,却没有任何封赏,她不禁失望地低下了头。甄玉嬛心中,则悄悄松了一口气。
至于胧月和赵王的归处,按理说,她们都是甄玉嬛所生,皇后如今这样,并不适合再养在凤仪宫。哪知玄凌才刚开口,胧月就哭着说:“父皇,儿臣知道母后犯了大错,可是母后教养儿臣近十年,儿臣早已把她当成亲生母亲,求父皇不叫儿臣离开母后!”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身上还带着一件纯元的旧香囊,那是很久之前玄凌和皇后的默契——胧月这样像纯元,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物件,不妨给她用了。
玄凌道:“你母后失德,不配教养你,往后你就跟着……”玄凌看了四周的妃嫔,发现或许除了生母甄玉嬛,没人愿意照顾皇后教养过的胧月二人。
胧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紧紧抓着玄凌的衣袖,不住地说:“父皇,您就答应了吧,儿臣志愿陪着母后,只愿认母后一人为母!”
她指着甄玉嬛道:“若要儿臣认她为母,父皇!儿臣宁死也不受这份侮辱!”
甄玉嬛急得不行,认回生母怎么会是一种侮辱呢?而且胧月已经叫皇后笼了去,予涵可不能不还回来啊。以玄凌对胧月的宠爱,最后答应让她留在皇后身边也有可能,可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呢?万一他也不认自己该怎么办?
玄凌看着胧月哭得通红的双眼,终究不忍心勉强她:“朕允许你,每半月看她一次,不过,你此后就只能单独住在万罗殿。”
万罗殿离凤仪宫极近,属于凤仪宫群建筑的最外围,原本是用来安置入宫探望的皇后之母,然而朱宜修自封后,并不曾接朱夫人来过,一直空置着,直到如今玄凌将它赐给胧月。
胧月磕了一个头,又说:“父皇,六弟一直由母后照料着,如今儿臣大了,也能为母后分忧,万罗殿广阔可居,儿臣姐弟二人同住亦无不可 ,儿臣自信可以代母后照顾好六弟 。”
胧月照顾予涵,那予涵岂不还在皇后名下?胧月不到十岁,就已经拿住了甄玉嬛心中最在意的地方,还给皇后留了一个皇子。
甄玉嬛不可置信,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这样背叛自己?而且予涵不属于自己,自己又有何依靠?
她急急道:“陛下,不可,嫔妾与胧月、予涵分离许久,请陛下怜惜嫔妾一片怜子之心!”
竹息不喜不悲地看了一眼激动的甄玉嬛,她提了提嘴角道:“陛下,难得帝姬有这样的孝悌之心,您就答应了吧。”
陵容想到平时胧月对予涵的冷待,知道她不是这样简单地友爱手足,亦是在旁边劝,最终玄凌还是应了。
竹息微微一笑,近前道:“陛下和贵妃娘娘如此处置甚好,太后娘娘听了也会安心。”
“太后娘娘交代了,如今四妃四有其三,只有淑妃一位空缺,若有能得陛下欢心的妃子,亦是可以当得。如此,四妃圆满,后宫也能安宁啊。”
玄凌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胡蕴蓉,她立时转了一副伤心的模样:“表哥,臣妾已经不能再有生养,不敢叫您错爱。”
胡蕴蓉不能生养,亦是皇后的手笔。
看着竹息听见这话后冷然的神情,陵容心中微哂,胡蕴蓉倒是知道此时说什么最有用。
果然,玄凌便允了她为淑妃。
不过,玄凌却说到:“贵妃为四妃之首,端贤妃、敬德妃俱比你有资历,蕴蓉,你为淑妃,要好生敬重她们。”
胡蕴蓉欢天喜地谢了恩,她甜腻欢喜的声音与皇后绝望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陵容笑道:“恭喜妹妹了。”
胡蕴蓉亦是回了一个笑:“往后还要贵妃姐姐多多指教。”
陵容知道,胡蕴蓉晋位淑妃,就是太后对自己在后宫一家独大的制衡,她对玄凌说:“陛下,如今趁着淑妃晋位的喜信,臣妾有两个不情之请。”
玄凌将陵容扶起,“你说。”
陵容依着玄凌的力道起身,曼省说:“一是陆德仪,当年她是被冤枉的,如今十年过去,是否也该……”
玄凌道:“贵妃所言甚是,她当初是昭仪,便封为妃吧。”陵容见虽不是从一品夫人,但亦有晋位,便道:“陆妃叫着不顺口,陛下恩隆,不防赐个封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