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你受苦了。”眉庄一进屋子就来到陵容面前,捏着一角帕子,满目心疼地看向卧病在床的陵容。
昨天在石上坐了一回,果然早上就有些气弱,好在之前卫临留下了不少药,梅香捡那补气益血的熬了一碗,正服侍着用药时,眉庄就来了。
“眉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陵容挣扎着起身,眉庄就把她摁下,还亲自掖了掖被角。
“ 本是早该来亲自看你,可是前两回不是你睡着,就是不在,加上华妃虽然禁足了几日,还是天天招我去侍奉,竟到了今日才能与你说上话……”
陵容知道这是眉庄的解释,心中疑惑怎么华妃禁足还找眉庄的麻烦,问道“眉姐姐,华妃是怎么对你的?”
眉庄神色一暗,似乎难以启齿,她身边的采月出声:“容华小主有所不知,那位娘娘回回找了我们小主去,不是让摸黑里抄账本,就是让干站着跟人对账本,一天下来,折腾地我家小主头晕眼花、腰酸腿软。”
“采月!”眉庄轻声呵斥,她不愿在陵容面前说这些,免得显示她没能耐。不过采月既然说了,她也能借此提提那件事。
想到昨天甄嬛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想趁着陵容养伤去博恩宠。自己嘴上虽然答应了,但是自己的恩宠也不过了了,如何分的出去?倒是陵容刚刚小产无法侍奉,玄凌有时还来看她,若是陵容能帮着提提甄嬛的事情,不是两全其美吗?
看着陵容如今的位份比自己还高两级,眉庄心中更觉得理所当然。自己和甄嬛帮了陵容许多,以陵容如今的身份帮帮忙又如何?陵容家世就这样,又无法再有孕,将来还是要靠自己和甄嬛的。
打定主意,眉庄便婉转开口:“陵容,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外边都说,都说……”在这之前,她要先确定一下最关键的问题,若是陵容还能有孕,以她之前的盛宠,恐怕不能安心为自己所用,只有不能生的人,才会乖乖听话。眉庄虽然本性淡然,但是母亲对妾室的手段她也是自小见惯的。
见眉庄终于露出来意,陵容心中微哂,面上却十分哀伤:“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再来问我呢?”
眉庄一愣还不死心,继续确认:“你还年轻,比我还小两岁,只要好好调养,总会有的。”
陵容依旧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姐姐,我怕是不中用了,华妃势大,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
眉庄正愁瞌睡,陵容就递来了“华妃”这个枕头,于是赶快接着陵容的话说:“可恨华妃跋扈,她先是陷害你,又是嗟磨我,怕是下一个目标就是嬛儿了!”
陵容按照眉庄的心意发问:“嬛姐姐还未承宠,怎么也会惹上她?”
眉庄叹了一口气:“嬛儿虽未承宠,但是已经入了陛下的眼。当初为她肃清流言,连除夕、元宵的节礼都与我相当。”此话一出,带着眉庄自己都未发觉的一股酸气。
陵容暗叹眉庄、甄嬛二人的虚伪矫情,顺着眉庄的话开口:“我是不中用的了,要是能有办法使嬛姐姐获宠就好了,也省得你独木难支。”
眉庄大喜,脱口便请陵容帮忙,陵容讪笑,说自己尚在病中,有心无力。眉庄再请,拿出当时甄嬛接济陵容的事情来,陵容心想始终欠甄嬛这一桩,便应了。
如此,眉庄才擦擦眼泪回去了。
看着眉庄远去的背影,梅香狠狠“啐”了一口:“什么人呐!我家小主病了这些日都没来,一来就是求人帮忙。进了门,连个礼也不行,怎么说小主都是正四品容华,口谕传遍六宫,怎么她就不知道?”
又张罗着收走了方才眉庄用过的茶具,皱着眉头问陵容:“小主,奴婢有一事不明。惠嫔小主家世、位份都远高于菀贵人,为何好像,好像……”梅香挠了挠头,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好像一直低菀贵人一等,好像一直是菀贵人的附庸?”
“对,对!就是这样!”梅香兴奋地拍手。
“小主还需静养,怎么还这么吵闹?”菊清正好送完礼回来,看见梅香的动作,不禁教导起来。
“菊清姐姐,你回来的正好,方才惠嫔小主来过,我跟你说……”
菊清一向严谨方正,听了梅香的描述,也皱着眉头说:“惠嫔小主也太过分了些,难道只有菀贵人是她的姐妹,咱们小主就不是?怎么也不想想,小主才受了苦,怎么还能为他们操心这些?这里又不是甄府、沈府,难道还要围着她们转不成?”
又说:“惠嫔说的荒唐事,小主您不会答应了吧?要是她受了宠,小主将来怎么办?全都为她让路吗?”
梅香也叫被菊清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吐槽惊了一下,赞叹道:“菊清姐姐好厉害的嘴,方才就应该让你来伺候!”
陵容对菊清说:“我先是应了。阖宫都知道,菀贵人和惠嫔帮我许多,就当是报恩了。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菊清信任陵容的能力,便回话说:“奴婢还去了赵才人和芳缕姑姑处。赵才人说,若是小主方便,想亲自来探望小主一番。”
“嗯,那芳缕姑姑收下礼物了吗?”想到昨晚路成林说的话,芳缕既然奉命看守毓章宫,为了避嫌,恐怕不会轻易收下自己的礼物。
菊清果然回答说:“姑姑先是不肯,后来奴婢劝说后才收下,不过姑姑又给了小主这个东西。”
说罢,呈上身后的螺钿漆盘,盘中是一个抹额,瞧着做工十分好,陵容自己就十分擅长针线,因此便拿过来细细瞧。
这一瞧不得了,芳缕送来的抹额真是罕世无双。
先不说云锦的主料、水纹绸的包边,也不说抹额上“梅兰竹菊”四君子图案编排的巧妙心思,只说那梅兰竹菊图案上的金缕绣技就看的陵容心中一震。
梅兰竹菊的图案连绵不绝,好像从春到冬又从冬到春,金缕绣让图案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当中又有各色宝石珠子串绣在枝叶上,熠熠生辉。这件抹额,无论是用料、做工,还是设计的巧思,都算得上是一件传世之宝。
陵容素来以针绣、调香为傲,放眼宫中,就连伺候玄凌的针线娘子都未必比得上她,芳缕姑姑哪来的这么好手艺?
陵容心中好奇,又反复翻看起来,果然有了重大发现,这抹额的手艺,与母亲林秀的技法有几分相似!
俱是十五针打一小结,一百五十针打一大结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