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濑真优。”女生淡淡道,随手朝他一摊手。
“手机拿出来,如果还有其他的电子产品也都拿出来给我。”
方允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把自己那部已经用了四年的老智能机交了出来。
“所以我现在能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边走边说吧。”
真优把手机随手装进一个黑色收纳袋里,另一只手扯了扯自己身上披着的制服外套,转身朝更里面走去,
“你第一次来罗芬,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必须要记住,最好把它们记下来——哦,我这里有一台备用的minipad,在你离开这里之前,你可以先用它。”
方允一边跟着走,一边从女生手里接过一块巴掌大的迷你平板电脑,这块平板电脑的外壳是浅蓝色的,背面还漆有罗芬公司的LoGo。
“根据员工手册安保制度第四条,在罗芬公司,任何类型的电子产品都必须登记后才能使用,除非有特殊许可,否则任何将未登记电子产品带入员工区的人员都会受到惩处。”
方允打开平板,随着屏幕亮起,一个q版像素风格的女孩头像在开机画面上一闪而过,紧接着是简约风格的登录界面。
“点游客登录就行,这里偶尔也会有像你这样寻求私人安保的客人过来。”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到电梯中,这里的电梯内壁同样也是灰色的,电梯门则是透明的玻璃结构.
门上漆有黑白配色的罗芬LoGo,内嵌式白炽灯将昏暗的封闭空间照亮,当玻璃门缓缓闭合,电梯开始上升。
几乎听不到任何引擎或是机械驱动的声音,这电梯在运行的时候也安静得可怕.
随着玻璃门外的浮光掠过,真优的声音在方允的耳侧响起。
“你的房间号刚刚安排好了,房间号是214。”
“这一层是客户专区,没有其他员工,按照规章制度,会给你安排一名随身员工,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到任,到时候我会通过邮箱把消息发给你,记得接收。”
“直到收到消息以前,不要乱走乱闯,待在你的房间里,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明白了吗?”
“生活必需品房间里的橱柜都有备用的,你想问的一些问题pAd里也有解释,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明天问我过来的同事,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最好不要刨根问底。”
“上面的话你都要记住……如果遇到什么紧急事态,就用客房电话联系值班人吧。”
广濑将注意事项跟方允讲了数遍,这才转身离去,当方允身后的电梯门再一次合上,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少女的叹息声。
“啰里啰嗦的,她是我妈吗。”
方允一边嘀咕一边看着眼前这条长长的走廊,廊道上像是高级酒店一样铺设着厚实的波浪纹地毯,两边的门口处摆放着人工盆栽,映入眼中的第一间房间门牌上写着201。
既来之则安之,方允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拖着身子往前挪。
也许是因为夜半三更,廊道的灯光显得有些朦朦胧胧;也可能是因为严重的睡眠不足,方允感觉自己走起路来有些迷糊。
安静的廊道,昏黄的灯光,还有一扇扇房门……
我走了多久了?
方允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门上的门牌,上面写着204。
离214还很远啊……
方允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
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迷茫的张望着四下,随后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门牌号。
上面写着201……
201……201……
就如同被电击一般,方允猛然抖了个激灵跳了起来!门侧的人造盆栽也被他带倒在地。
他紧贴着廊道一侧的墙壁,冷汗从他的额头涔涔而落,快速地朝左右扫视了一番。
没有。
一点也没有。
他仍然停在电梯的门口,一点也没有移动过!
这又是什么,鬼打墙?还是某种幻术?
在见识过阎爷那一身离谱的蛮力以及被非人的怪物蹂躏过以后,方允也算是开了一番眼界。
若是他有机会系统性的学习一番,也就能明白这应该是中了别人的能力了。
可惜的是,现在的方允别说是异能者,就是打架也顶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愣头青,什么格斗技巧什么实战经验统统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
他奋力一跃跳到了电梯门边上,紧接着疯狂地拍打着电梯面板一边狂吼。
“闹鬼啦!!杀人啦!!快开门啊啊啊!!!”
他的声音是如此响亮,在这廊道里久久的回荡。
“哈哈,你这家伙还挺有趣的啊。”
他拍着电梯面板还没撒手,突然就听到了女孩的嬉笑声。
这声音是如此的近,仿佛就从他背后传来,吓得他闭上两眼紧紧地抱住了电梯旁边的人造盆栽。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真主保佑……般若诸佛,世尊地藏……”
“你闭着眼瞎念啥呢,睁开眼看我。”
“不看!”方允虽然眼睛闭着,嗓门依然不小。
“我知道只要一回头看到你的脸,你就要问我你漂不漂亮,然后再掏出一把大剪子攮死我!”
“我可不是那么粗鲁的都市传说。”
方允松开盆栽就是一个急转身,背贴在电梯门上,两只眼睛微微眯着往后看去,就怕看到什么吓人玩意。
可惜的是,他的背后既没有穿着红衣服的女鬼,也没有戴着口罩的大姐姐,反倒有一个打扮颇为奇怪的家伙。
她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礼服,有点像魔术表演里魔术师会穿的迷你燕尾服、搭配西装马甲与高腰裤,拄着手杖,斜戴着一顶黑色小礼帽,金色长发编织成麻花辫搭在肩膀左侧。
“你好,mr.方,虽然对你而言,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她将手中的手杖挽了个杖花,彬彬有礼地向方允行了一礼。
尽管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敌意,但方允还是没有丝毫的大意,只是死盯着她的胸口试图分辨出对方的性别,一边看一边嘴巴也没有闲着。
“你确定?我可没怎么看过魔术表演,还是说这属于某个真人秀节目的一环?”
“你很聪明,mR.方,尽管你对自己遭遇的事情一无所知,却还能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时间——不过,这里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开来了,所以你大可以把插在口袋里发消息的那只手拿出来。”
方允嘴里暗骂了一句,把抓着迷你平板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夸,使点劲夸,小爷喜欢听,夸完了能不能放我走了,我现在困得要命,只想倒头就睡。”
“别着急,mr.方,我只是受一位朋友所托,过来看看你的状况……”
“朋友?阎爷是吧,怎么这家伙走到哪哪儿都认识他,就我不认识?”
魔术师笑而不语,只是眼神略微有一些凝重。
“……情况比我想得还要严重……mr.方,你的时间不多了。”
“啥?”方允心生出一丝不妙感,但还是嘴硬道,“哦,你说阳寿是吧,我确实不多了,可能也就剩个一两百年吧……”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他看到一张扑克牌凭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在空中慢慢地飞舞着,飘落在地。
魔术师摘下自己的帽子扶在胸前,再一次向方允缓缓行礼。
“些许薄礼,mR.方,不久的未来,让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更深处再会吧。”
紧接着,方允看到魔术师再次举起手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正要开口。
清脆的响指声已然响起。
“等等!”
-----------------
当方允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哇!他醒啦!”
还没等方允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一惊一乍的叫喊声。
他扭过头去,看到旁边另一张病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最多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头淡粉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辫,有几缕头发挑染成了紫色,小小的蓝色星形发卡别在刘海的一侧,顽皮之中带着些精神气,加上女孩神采奕奕地双眼,让她看起来总是显得元气十足。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潮吗?方允在心里嘀咕着。
“克洛伊!克洛伊!他醒啦!他醒啦!”
小女孩一连喊了好几声,直到从病房门口那传来略带不爽的应答声。
“啧,安静点,伊织,除非你想挨上一针。”
“唔……”
小女孩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立马安静了下来,但两只眼睛还是使劲地盯着方允看,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神情。
方允被她看得有点发毛,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小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不叫妹妹,我叫菱纱,伊织菱纱。你叫什么?”
“我叫方允。”
“方,是天圆地方的方,允是哪个允?”
“额,就是允许的允,底下是一个儿的那个允。”
“FANG~YUN~,好奇怪的名字。”
方允有些无语,看到菱纱似乎是自言自语了一番,然后又压低声音问他。
“那,方允,你是熬夜打游戏了,对嘛?”
“额……”
“早上是莉奈姐她们把你送过来的,看她们着急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什么重病,但克洛伊说你只是睡着了,所以没给你打针……呜……”
提到针,菱纱的神色明显畏缩了一下,好像提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方允内心暗笑,但表面不动声色。
“怎么,有这么恐怖嘛?”
“哼哼,你也就只能嚣张现在这么一会了。”
菱纱从鼻子里出气,压低了声音说道。“等会克洛伊进来,你就知道她……”
“我怎么?”
“她的恐怖之——呜哇!”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又是位方允没见过的美少女,看起来比莉奈年龄还要小一些。
她穿着一身深粉色的护士服,咋看之下跟她头发的颜色有些接近。
裸露在护士服外的皮肤与头发上能看到不少颜色各异的oK绷,也不知道是饰品还是什么玩意。
此刻这位女护士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伊织的床侧,一双湛蓝色的眼眸让方允联想到冬天里的冰渣或是其他类似的东西。
“对不起,菱纱不该背后说别人坏话,菱纱不想打针!”
“哦。”被称作克洛伊的女孩面无表情的从旁边的医用推车上取出一根针筒,然后弹了弹,略微挤出一些液体后。
“袖子。”
菱纱哭丧着脸转向方允,眼中的泪水仿佛要夺眶而出,看得方允心生些许不忍……
所以他把脸转了过去,假装自己看不到发生的一切。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声,震得方允耳朵都有些发麻,这惨叫声只来得及发出一瞬就戛然而止。
当方允转过脸来,就看到菱纱口吐白沫的瘫倒在病床上,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天花板,身体偶尔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这,这么夸张?”
方允突然心生出极大的不妙感,可惜……为时已晚。
克洛伊已经推着医用推车来到了他旁边,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盯着他,似乎在表达着某种意味。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可能就像刽子手在看死刑犯一样的阴冷。
方允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强作镇定的声音不免带上些许颤抖。
“我、我身体好得很……打针……就不必了吧?”
“呵。”
小护士用一个淡淡的语气助词表达出了她的态度,随后从旁边的推车上拿起一根巨大的针筒。
大小至少是给菱纱用的三倍大,差不多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粗,与其说是针筒,更像是某种凶器。
冷汗从方允的额头上渗出,他下意识的看向病房的门口,咽下一口唾沫,脸上挤出些笑容。
“我突然想上个厕所……”
“袖子。”护士无情的打断了他的挣扎,弹了弹手里粗大的针管。
金属针筒的表面映出方允绝望的面孔,他一边慢吞吞的抓着衣袖往上挪,一边脑子里疯狂的思考着脱身之法。
“磨蹭。”不等方允反应过来,护士突然眼神一凛,一针筒就插在方允的大腿上!
“啊!!!”
同样响彻云霄的惨叫,同样戛然而止,方允确实不是什么硬汉,但也不是那种没用的软蛋,长这么大谁还没打过针是不是?
可这种针,方允是真没打过。
疼啊,是真的疼啊,哪怕是用刀子捅、跟这针一比连个屁都不是。
就好像这针筒的针尖刺入的不是肌肉,而是刺入到每一根神经末梢的深处,像是手指头被铁签子一个一个扎穿、脑子里的神经被铁凿子猛敲、脚掌被人用斧头一下劈成两截、自己的肺被人抓住后硬生生扯了出来一样的疼。
当方允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口吐白沫,开始抽抽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阎爷在天上俯视着自己,甚至还欠揍的朝他笑了起来,他颤颤巍巍的举起自己的手,朝着天花板比了一个中指,然后一头歪倒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