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说完这话之后甩手就走,向着莫家小院的方向走回去,等他拿走自己的行李,自然而然就会离开渔村。
眼看着林墨是真的生气和失望了,不少渔民都打算伸手挽留,却被那几个脑子活络又有威望的渔民给拦住了:“你们留他做什么?”
“他现在自己要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壮黑小伙鼓着眼睛大叫:“倘若他不走,那么知县老爷就会一直记得这件事,迟早会给我们村子引来灭顶之灾!”
“现在他走了,却把拖网等技术留了下来,咱们照样可以自己下网捕鱼致富,还不用再分给他这个外人,难道不好吗?”
“外人终究是外人,不能和我们协力同心,从今往后,咱们村里的事情由咱们村子里的人自己做主,只会发展得更好!”
被这一通鼓动和忽悠,渔民们听得满眼放光,忍不住开始争论起村子里目前几个威望高人脉广的人,谁适合接任林墨的位置,成为公社新一任的主席?
听着这些人的吵吵嚷嚷,看着那几个咧着大嘴在笑,显然已经认为自己成功夺取了权力,即将成为人上人的村民,莫老爷子虽然也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此刻心中却没由来地有些慌乱。
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到底哪里不好,他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想了想,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悄无声息地从人堆里挤了出去,找到了远远站在人堆之外的孙子水生。
水生站在人堆之外,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渔民们,双拳紧握,眼中满是愤怒!
“水生,你怎么了?”在夜色中,面对自己的孙子,此刻的莫老爷子居然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
“我恨啊,爷爷!”水生咬牙切齿,古铜色的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我恨这些忘恩负义,为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哪怕明知道赶走林大哥,将来捕鱼时面对水中妖物毫无反抗之力,也要为了那点权力和好处把人赶走……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
“他们真的觉得,没了林大哥,自己能够应付得了其他的一切难题吗?”
“如果不是林大哥无私分享出拖网等技术,他们现在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
莫老爷子张了张嘴,没想到自家水生居然会如此聪慧,不需要他人的提点和解释,就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莫老爷子拉着水生,向着自家院子走去,一路上水生倔得像头牛,显得很是抗拒。
但毕竟还没有正式开始练武,小屁孩子力气不大,还是被扯着往前走。
“好了!水生,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莫老爷子又开始了自己教训孙子的口头禅。
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轻柔了许多:“你的林大哥马上就要走了,以这位能人的手段,肯定是来无影去无踪,难道你不想最后再见他一面吗?”
水生这才不再抗拒。
莫老爷子出奇的变得有些絮叨:“水生啊,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和心怀不轨的人太多了,在外走动,不要傻乎乎的掏出心来给别人看,不要像你林大哥一样……凡事都得留个心眼,留个手段!”
“你林大哥就是人太好,看别人也以为别人都是好人,事实上啊,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哪有那么多?”
“人家没对你使阴招冒坏水,就已经是该烧香拜佛的了!”
“日后行走江湖,你不仅要牢记这些,也要牢记今日的教训,要教教你林大哥……”
水生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抬头问道:“爷爷,你在说什么呢?”
“我怎么就要行走江湖了?”
莫老爷子正待回话,却突然间看到收拾妥当的林墨腰间别着蛤蟆口袋,出现在院门口,正直直看来。
原来是爷孙两人一路走一路谈,居然已经回到了自家院子门前。
“林小哥……”莫老爷子看着身形挺拔如玉的林墨,一时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口鼻发酸。
虽然他也是渔村中一员,但还是会为林墨的遭遇而感到不平。
林墨的脸色却已经好看了很多,摆了摆手,说道:“老爷子不必多说,其实我也已经想开了,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我也有着很大的过错,是我没有充分意识到人性的复杂……从今往后行走江湖,自当以此为戒!”
纵观自己所知的历史,但凡伟大的人生总归是艰巨的。
林墨如今不过只是粗粗尝试一二,就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千难万阻。
他本就不是什么立志伟大的人,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也并没有那么的热爱。
眼下发现随手一弄行不通,必须花费极大的精力和时间,他也就放弃了。
不愿再碰红色这条路。
“既然来到异界,还拥有了可以慢慢走向巅峰的金手指,那还是别搞什么红色了,追寻大道之上的风景才是正经!”林墨心中暗道。
他正了正脸色,对着莫老爷子说道:“这件事到底谁是谁非,已经完全成了一笔糊涂账,我也不打算算了。”
“拖网和相关工艺就留在村子里,我都要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继续发展下去!”林墨冷笑一声,之后又对着爷孙二人说道:“二位对我有救命之恩,之前虽然也报答了一些,但相比起活命之恩,还是有些小了……我这就去找那些人,当众宣布把我的主席之位传给您老人家……”
林墨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却没想到自己的报答方式居然被莫老爷子拒绝了。
只见这个老人摇了摇头,满脸悲苦的说道:“我叫莫下水,我的孙子叫莫水生……虽然我们靠河吃河,但其实却并不爱自己的手艺和这条河,我们比任何人都想要逃离这里!”
“什么主席,其实不也还是一个渔民吗?”
“我不愿意让我的子孙世世代代如此,如果林公子真的想要报恩的话,不如现在就收水生为徒,带着他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