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弯着腰偷瞄那个贵气的年轻公子,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暗道道,难道新来的通判有后台、有背景?
直到他们步上回廊进了新来的苏大人公务房,他才啧啧嘴直起腰,抬头看天,天气炎热,晒得地面发白,烤得人难耐,连他们这些在衙门里当差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要说低层老百姓了,听说好多老百姓都往外逃荒了,整个淞江府少了好多人口啊!
苏言礼桌上一堆前任留下来的公务文档,不仅如此,那些书吏、孔目还把属于知府、同知要办的公文也搬到他桌上。
“大人,邵大人与支大人,一个生病在家,一个亲自下乡清理河道了,所以下面县衙乡镇呈上来的公文都好些天了,他们都急死了,凡请大人给安排处理,好让他们着手办差。”
不管是同知还是通判,都是知府的佐官。
同知分掌督粮、捕盗、海防、江防、水利等,从五品。
通判辅佐知府处理政务,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并有监察官吏之权,正六品。
若是淞江府不是府,而是县,而他是又是知县,那么不管多少公务文件,苏言礼哪怕加班加点都会把它处理完,可是现在……他只是淞江府三把手,桌上的公文有的需要知府签字,有的需要同知一道签字,拿着笔颇为头疼。
“爹!”
女儿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苏言礼的愁容,他抬眼,“阿锦,瑾之……”
苏若锦跨门进来,“爹,都快天晚了,到下值时间了。”
“下什么值。”苏言礼指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虽然签不了字,但我得把他们看完。”看完才能了解淞江府,才能知道后面怎么应对。
苏若锦反问道,“爹,三天时间,堆积的公文你也看得不差不多了吧?大体上哪些事需要怎么处理也做到心中有数了吧?”
确实事。
苏言礼点头,放下手中笔,起身,一边说话一边活动一下手脚,坐了一天,屁股都坐麻了都浑然不知。
赵澜问,“老师有什么需要瑾之帮忙的,尽管开口。”那怕是杀鸡敬猴。
苏言礼抿抿嘴,“不像以前了……”以前一县他最大,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现在整个淞江府一团乱麻,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苏若锦与赵澜相视一眼,她劝道,“爹,咱们先回吃晚饭吧,有什么事,等饭后再讨论。”
苏言礼想了想,点头,跟女儿与赵澜一起下值回家。
苏若锦问,“爹,范哥哥呢?”
“你来之前,他刚下值。”
苏若锦让人去找了范宴嘉、宁宁二人一起过来吃晚饭。
吃过晚饭,一行人坐到书房里,把淞江府的所见所闻梳理了一遍。
苏言礼道,“我现在第一要做的事是淞江府的老百姓有粮吃,第二,要把逃往外地的老百姓召回来,否则不管是种地还是修渠,根本没人手。”
苏若锦问,“那爹怎么让老百姓有粮吃呢?像曾经的尉州县那样开粮仓?”
苏言礼摇头:“淞江府的粮库里面是空的,一粒粮食也没有,只能通过外调或是淞江府的商人们开铺营业。”
范晏嘉道,“老师,通过我这两天打听,淞江府的大小粮商不管有没有粮,都没有开门营业,整个淞江基本没粮可买。”
这个苏若锦深有体会,在吴泾村施粥,那些米还是往平江府才买到的,淞江府有很多人也去外面府县买粮,导致外面的粮食价格居高不下,淞江府很多平民百姓卖儿卖女求能吃到一口饭,因为此,淞江府的人口买卖非常猖獗,苏言礼公务桌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公文是关于这类案件的。
苏言礼道:“因为吴泾村之事,我进衙门第一天就找朝庭赈灾的粮账,上面显示都分发给老百姓了。”
苏若锦冷笑一声,“爹,你走后,队了吴径村,我又向各村蜂涌过来的老百姓打听,除了大水淹村的那几日,县衙、镇亭发过两次粮食,以后一个多月再也没发过,很多老百姓不是去平江府,就是扒树皮、草根,一直煎熬到现在,要是再没粮食,不是饿死,就要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