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在一旁,依靠着椅背,双手拢在袖子里,此时开口道:“即将突破到七级的邪祟,你求饶就放过了你?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求饶有用,还要修炼者做什么?
纪雀脸色沉了下来,“邪祟与邪祟之间,也有区别。她的全名,是恋爱脑水鬼。”
老师们都看着她,看着她突然沉下来的脸色,然后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恋爱脑水鬼,所以呢?”执笔老师问。
“恋爱脑,就一定是爱情至上。信息里她会勾引路过的丑男,不过是因为需要被爱。我猜她们选择丑男,也只是因为她们觉得美男选择性很多,被始乱终弃的可能更大。”
“龛河的恋爱脑水鬼又不同,她已经有了男人。既然有了男人,那她最看重的便是两人的爱情,看重男鬼对她的爱意。”
“她们活在自己营造的纯爱里自我沉溺,对爱情的看重甚至胜过对方。”
“我以此为点,疯狂夸她,夸她的爱情,有问题?”纪雀沉着脸说完。
纪雀想来就是能说一个字不会说两个字,懒散又无状,谁跟她相处,跟她交流,都能感觉到她的无所谓和懒散。
这还是第一次说这么一长串正经话。
她的反问让屋中的老师们都沉默了。
他们除祟的方式从来都很简单粗暴,就是动手。要么对方死,要么自己死。
反正必有一死。
就连跑,都是打不过又不想死,死里逃生的跑。
哪里会想到这种奇奇怪怪的方法……
这种方法,正常人都想不到。他们都是正常人,只有纪雀这种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想法的人才能想到了。
但不得不说,这么一听,竟然还有些道理。
倒也说得过去。
刚才还在斥责纪雀不正经的豆贾三以拳捂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但依旧嘴硬,喃喃自语“竟然有这么好骗的邪祟。”
“那可不,除祟靠得是脑子。”纪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靠蛮力,今天不死,总有遇到打不过的时候,那时候就是死期了。”
“我是注定长命百岁的巫觋师。”
“好了好了,知道你牛。”豆贾三挥挥手打断纪雀自我吹捧顺带嘲弄他的话,“赶紧问,问完让她滚。”
“求饶之后呢?”执笔老师道,“你是怎么背着久清老师跑的?按你所说他那时候应该是掉进了龛河里的。”
“就是夸她呗,然后诓骗她把久清老师捞上岸。”本来纪雀很认真很老实地回答,刚才被莫名其妙骂了之后现在就不爽了。
话语之间也带着不耐了。
“然后它就捞了?”豆贾三虽然快要被纪雀气成傻子了,但听闻此话还是忍不住嘴贱开口询问。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现在高阶邪祟这么好骗的?
长垣端起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吹了吹,“你是怎么诓骗它的?”
纪雀睨了一眼豆贾三,“我就说我跟久清老师是夫妻。”
“噗!!!”长垣一口茶喷出来。
整个屋子的老师们:“……”
一时间只剩下沉默。
看着他们的反应,纪雀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她既然最看重爱情,我只有说我跟久清老师是恩爱悲惨的夫妻,她才有可能动容。”
“我们生不同衾死同穴,死也要死在一起。她就把久清老师捞起来给我咯。”
她说得很淡定,满屋子的老师听得很不淡定。
“然后呢?”格斗老师最先反应过来。
“然后我就找机会带着久清老师跑了。”纪雀道。
豆贾三身子板正,听到纪雀的话简直听得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良久,问道:“你不是给总府的学生说有个路过的高阶符师救了你们吗?”
纪雀抿唇。
她都差点儿忘了这事儿了。
而后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之前跟薄野芝说有个符师画了符,也只是想知道自己迷魂符有没有用。后来知道肯定不是自己的迷魂符,但薄野芝却只记得有个符师路过。
看样子他跟修习院的人也说了。
她总不可能现在说没有这回事儿,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偷学符文的事。
长垣放下了擦嘴的手帕,“终于问到重点了。”
不仅长垣,整个屋子里的老师都严肃起来,无比认真而郑重地看着纪雀。
“那个符师有没有跟你说名字?”执笔老师再开口,也比之前严肃很多。
“没有。”纪雀摇头。
“好事一点儿不留名?”执笔老师追问,“那可是接近七级的水鬼!”
“那她没说啊。”纪雀只想赶紧过这个话题。
“大概什么样描述下。”执笔老师追问,“那么厉害的符师,肯定是名声大噪的,只要你描述一下,我们大概也能猜到。”
纪雀偏头,认真思考着。
思考着怎么被编。
看到这模样,以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执笔老师便引导着开口,“她姓什么?”
“知道她姓也是可以的。”
纪雀听着这话,知道姓就行?直接道,胡诌道:“她说她姓纪。”
“纪?跟你一样的姓?”执笔老师确认。
纪雀点头,“对,其他什么的没有说了。”
“那个符师长什么样?”执笔老师明显不想放过纪雀,问得很仔细。
本来就是胡诌的纪雀看这架势,一点儿也不心虚。
“没看清。”纪雀很认真地想了想,“她带着面纱呢。”
要是看清了,怕不是眼睛鼻子都要问个遍,干脆说带着面纱,免得追问模样。
“带着面纱的符师……女的?”长垣看向纪雀。
纪雀点头“嗯”了一声。
“年纪大概多大?”
“六七十岁的样子。”纪雀张口就来。
“她不是带了面纱吗,你怎么看出来的?”执笔老师疑惑。
“她自己说的。”纪雀道,“说她这个年纪不过一个‘缘’字,不必感谢,也让我不要去特意寻她感谢,一切都是机缘。”
“那么年轻吗。”旁边的老师们不由感叹道,“那应该还是个少女呢。”
“啊?”纪雀张大了嘴巴,“五六十岁的……少女?”
“那还不年轻?”旁边的老师说道,“我们这屋子里的,哪个都是上百岁的。”
“?”她此刻有点茫然了。
“那……长垣老师多大?”纪雀看向屋中最年轻的长垣,他身材修长,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两百多了,怎么了?”长垣不解地看着纪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