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述尘哥哥你弄疼兮雾了！”
兮雾奋力挣扎，在最后一缕空气即将殆尽之时，伶述尘才犹如丢垃圾一般将她丢在地上。
青衣仙人居高而俯视她，眼中带着的全是陌生的，她看不懂的杀意。
“你伤了她？”
怎么会，怎么可能？！
伶述尘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兮雾惊恐摇头，坐在地上不住后退：“述尘哥哥在说什么？兮雾…兮雾怎么听不懂？昨日我不是一直跟在述尘哥哥身边吗？”
伶述尘平静一笑，慢慢走近退到角落的兮雾，蹲下身，黑眸死死盯着脸色惨白的少女。
“本尊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不要做超越自己身份的事情。”
“不我没有……述尘哥哥！不要！”
兮雾惨叫一声，感觉由灵力幻化而成的利剑已经硬生生刺进她胸口，直直逼向她的心脉。
好痛！冰冷的剑刃滑进血肉，从上至下生生削掉一块血肉！
兮雾呼吸一滞，剧烈惨叫起来。
好痛，痛到她几乎晕厥。
“这是个教训。”
在最后一刻，伶述尘才收回灵力。
冷冽的眸子扫过兮雾身上的伤口，毫不怜悯的站起身。
兮雾拉住他要走的衣摆，歇斯底里喊叫：“我不信！你真的一点都没动情吗？！这三年来你对我的好全都不作数吗？！”
伶述尘低头瞥了一眼被血迹晕染的衣摆，眼中闪过不耐：“放开。”
“伶述尘！你把我当什么了？！”
兮雾哭喊，死死不肯放手。抬起头，眼中的癫狂呼之欲出。
她不信伶述尘真的那么狠心不会爱上一个容貌相似的人！她那么刻意模仿，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妖神……妖神不早就死了吗？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看我！我与她，又有什么不同？！”
这几句话像是触碰到了伶述尘逆鳞一般，伶述尘表情彻底冷下来。
“本尊觉得你有些聒噪了。”
伶述尘甩开兮雾，周身气息寒凉：“安安分分当好你的凡人，不要妄想着越界。”
“不，我才是妖神……其他人都是假货，你被骗了，述尘哥哥！你被骗了啊！”
兮雾爬着上前，近乎乞求地看着伶述尘。眼中迷茫着破碎，伸手去拉伶述尘的衣摆却只碰到一片寒冷的空气。
“你摸摸看，我，我体内是妖神的魂魄啊！”
兮雾语无伦次，看见青衣仙人一动不动地冷漠而立，感觉心中一切都崩塌了。身上的疼远远比不上心中的疼，痛得她呼吸有些困难。
“那缕魂魄从何而来，你心中应该清楚。”
伶述尘甩开兮雾的手，拿起桌上的面具。在人间用来伪装的青丝一瞬幻化成银白，妖冶而妩媚。
“做好份内的事情，懂了吗？”
青衣仙人冷冽的眸子对上她，吓得她一抖，连忙点头。仙人掌心凝聚起灵气，自上而下灌入她脑中。
“不要！”
兮雾吃痛一声，软软倒在一边，眼皮愈发沉重。
“不要走…我才是妖神……你是我的……”
兮雾躺在地上伸手，看见青色衣摆从门口离去。清风霁月的仙人缓慢地消失在她视线之中。
她费力抬手，只有仇恨在眼中凝聚。
“你只能是我的……”
黑暗降临，乘风客栈亦如前夜般热闹。
而魔宫之中没有昼夜变化，只有寒月森森。
鹿羲梧不知晓时间，眼眸低了低，撑着下巴思考起来。
刚刚鹤舒寒凝聚在掌心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那岌岌可危的两魄。
魂魄归体，神志清醒不少，力量也有回归的感觉。
鹿羲梧逼问了许久，鹤舒寒才真假参半地说了三千年来他调查出来的东西。
包括三界百族的恩怨，以及她为何会突然在伶述尘怀中苏醒的缘由。
“你是说，天战之后，我被天域的天罗地网绞杀，魂落大川？”
“没错，根据我这几百年来的搜寻，你其余的魂魄的方位分别在灵域兽族，北域鬼沼，南域峰斛之中。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有最为重要一魂不知所踪，我探寻了千万遍，指针始终落在天族。”
“所以，我怀疑，天域之中有着重要的线索，或许跟你失去的记忆有关。”
鹿羲梧垂下眼眸，想到了兮雾。
“我留下你一魄，没想到如今也能帮上你。”
鹤舒寒温柔地笑着，声音温淡：“你方才是想到了伶述尘吧？”
“……嗯，我丢了好多记忆，像被蒙在了一面巨大的鼓里。”
“天战一事必有蹊跷，只是仙轴一直被天君所藏匿，你我所见，皆不是真相。”
鹤舒寒金色的眸子灼灼的望着鹿羲梧，看得鹿羲梧有些不适应。
“你定是知晓我的心意，魔城能够残活到今日可以说完全靠你。因此，我觉得你应该知晓一些真相。
你能醒来……也许跟伶述尘有关。。”
鹿羲梧有些惊讶：“你为何这般说？”
“他自你死后，便沉寂在三十六重天之内。从那以后，你原本散去的两魂便出现在了天域之中。听闻远古有聚魂之法，需以心血为引，制灯凝魂。”
鹤舒寒眼眸低了几分，有些犹豫。
鹿羲梧望着他，他才缓慢启唇。
“若神灯真在，那这三千年，需六次取血。”
鹤舒寒声音温柔，却每一个字都敲击在鹿羲梧心头。
护心血脉……
原是如此！
那日她探到伶述尘没有护心血脉，原是拿去养灯了。
她剩余的妖力在灯中，怪不得在秘境中那灯的妖力这般浓郁。
“那兮雾是怎么回事？她与我容貌这般相似？”
鹿羲梧疑问上头。
鹤舒寒轻咳两声，身体有些虚弱，听鹿羲梧这般问道，睫毛颤动。
“你漂离的魂魄被那灯招了回来，兮雾或许本该是你魂魄的容器，但不知为何生了自己的意识。”
“因此，魂魄只能退而求其次，化为你的原型，也有可能……”
鹿羲梧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看向鹤舒寒的眼神也有些不真切。
“伶述尘一开始就知晓你不会回到兮雾体内，兮雾只是拿来养灯的东西。”
“养灯……”
鹿羲梧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脑子里一切不正常的地方都串联了起来。
“复活是违背天道的事情，他到底想干嘛？”
鹿羲梧揉揉眉心，眼中有些不解，“我犯了杀罪，妖也因此灭族，被天道所敌视，骂名在身，就算复活，我又能如何？”
“也许，妖并未灭族。”
鹤舒寒出声提醒。
“什么？！”
鹿羲梧显然很震撼，这么短的时间接收这么多信息，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你知道你身边的小仙子吗？或者是星岭？”
鹤舒寒温柔地伸手拿着锦帕擦掉鹿羲梧额头的汗水：“星岭与那小仙子都是我和伶述尘从生死楼救出来的一个小妖。”
“楚河断绝，小妖在人间被折磨地妖力几乎散尽便。星岭被我带回了魔城，而那小妖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到了天族。”
生死楼，又是生死楼！
“生死楼到底是干什么的？！”
鹿羲梧只感觉脑子既有的东西在天崩地裂，有什么东西一又一片快速坍塌，一大片空缺的记忆飞快刺入脑中。
心口久违地传来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凡人贪欲过重，为了成神突破天道，妖兽便是最佳的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