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过来啊!”
鹿羲梧最终受不了这般压迫,尖叫一声,奋力挣扎,挥出一拳。
这一拳却结结实实打在了实体上,一同伴随着的还有一声轻微的闷哼。
伶述尘的声音?
吾命休矣!!
鹿羲梧眼睛飞快睁开,果然见青衣仙人皱着眉,退开一步,审视着她。
白皙的脸颊一侧还有些红痕,一看就是她刚刚打的。
鹿羲梧咕咚咽下口水,有些紧张。
没成想做梦居然把她的貌美大宝贝实打实揍了一拳。
虽说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但心愿突然实现了,她还是有些害怕。
“既然无碍了,那便睡下吧。”
伶述尘几乎是从唇齿里挤出这几个字。
鹿羲梧看着人娇娇小小一个,那拳头下的力度却是不容小觑。
脸颊一侧,已经略微有些火辣辣。
窗台明月一剪,华光柔柔。雪粒子在华光下扑簌扑簌落下,风声猎猎。
鹿羲梧才注意到,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带着歉意,她对着身长玉立的仙人巴巴一笑:“大人,羲儿不是故意的,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人间邪念繁重,你为至纯灵体,难免入魇。”
伶述尘走至窗边,伸手关掉木窗,隔绝了一池华光与不断侵扰的寒风。
“这红绳可隔绝你身边邪念,切勿丢失。”
伶述尘目光落在少女纤细手腕上的一缕金丝红线之上,红丝相束,衬得少女肌肤玉冷若雪。
青衣仙人目光掩在黑暗里,有些看不清的隐晦。
“大人你对我真好~不过大人你为何在我房中?”
鹿羲梧甜丝丝地卖乖,但又带着疑问询问。
她记得她是去听了客栈大厅里的说书,后来就好似全然没有了记忆,像是被谁打晕了一般,脑瓜子是嗡嗡地疼。
尤其是,嘴唇也发肿,又痛又痒。
鹿羲梧龇牙咧嘴地舔了一口,想到醒来之前的那段梦一般的记忆。
莫非这梦境还能变成实体?
黑曜凤目隐隐发光,鹿羲梧一把握住,小石头在掌心飞烫。
瞧着小兔子的小动作,伶述尘沉着眸子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盯着床榻之上的少女。
看这疑惑表情,许是不记得那荒诞的记忆了。
不记得是好事,可他总有些不爽。
“白日里贪喝了梅酒,还问我如何在你房中?”
伶述尘出声,声音极冷。
原是喝了酒!
鹿羲梧悟了。
她还是妖神之时就不胜酒力,人间的佳酿更是醉人,她不记得后来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看来是伶述尘将她带回房间的,他果然还是爱她的。
鹿羲梧心里有点美滋滋,表面上还是低眉顺眼地撒娇:“羲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鹿羲梧适当服软,见伶述尘漂亮的脸又臭了一个度,又皱着眉思索了一阵,检查着刚刚对话之中的缺漏之处。
以伶述尘的视角看去,少女神色变换丰富,到最后直接是灵光一闪,掀开被褥,身体往里面挪动了一番,拍拍那个空位。
“大人我知道了!你定是觉得夜间寒凉了,睡不着,想和我睡,又不好意思开口。没关系,我懂!来吧大人,兔兔毛,暖和!”
“……你?”
伶述尘慢慢扫过目光,身形可见地紧绷了起来,眉间山水也皱起,抿唇看着小兔子冲他殷勤地招手。
隐藏在发丝里的耳尖疼起一抹薄红。
伶述尘想到之前,她为他关窗,也是如此睡在了他殿中。
同样也是说的“兔兔毛,暖和。”
白日客栈包厢那脸红心跳的一幕仍在脑子挥之不去。
伶述尘沉着浓郁的黑眸凝望了小兔子许久,才缓慢后退了两步。
“谁要跟你睡?”
伶述尘臭着脸,耳朵却越来越红。。
鹿羲梧老谋深算地一笑,又往里面挪动,腾出来更加宽阔的空间,眼眸亮晶晶:“还等什么啊大人,快上来吧!”
“……不准邀请我。”
伶述尘咽下嗓中涩然,开口拒绝,青衣一动,已经起了身:“人间不比三十六重天,人多了,蜚言妄语也就多了。”
“哎呀,挨着睡才暖和嘛。”
好乖的宝宝,我啃啃啃啃!
鹿羲梧微笑,看见了伶述尘有些慌张的目光和红透了的耳朵,心中荡漾。
在三十六重天都敢略施小计让她陪着睡觉,怎么到了人间还羞涩起来了?
也不等伶述尘拒绝,鹿羲梧直接变回原型,雪白柔软一团,可怜兮兮地望着伶述尘。
“大人我记得人间有个习俗的,若是晚上睡觉一直睡不好,就需要一个人来陪着睡。我刚刚做了噩梦,实在害怕,大人就留下来嘛。”
伶述尘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何来此说?我倒要看看你今晚会不会继续做噩梦,当我给你的红绳是摆设吗?”
鹿羲梧愈发委屈,也不回答伶述尘的话,耷拉着耳朵往被褥中钻去,只留给了伶述尘一个圆润柔软的尾巴。
“那你走吧。我睡了。”
“……行。”伶述尘一甩袖子。
被子里只闷闷传来这一句,伶述尘难捱心中思绪,也便不再追问,走出了房门。
刚出走只见自己房门前徘徊着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一身白衣。
那身影含羞带怯,对着那扇门扣了又扣,声音也柔媚似水:“大人可入睡了?这夜间实在寒冷……”
仔细一看,原是兮雾。
银发少年脸色冷了一个度,看着兮雾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去。
夜间寒气逼人,兮雾也不怕冻,一直轻轻扣门。
伶述尘不动声色地退回房内,慢慢走到床边。
被子鼓着一小团,看起来十分柔软。
鹿羲梧陷入温暖中,又迷迷糊糊睡去,嘴角流着哈喇子,呢喃着梦话:“不跟我……睡……我迟早…睡……”
伶述尘袖子的手收紧,按耐住了想动手的想法。
摸摸索索,磨磨蹭蹭,在床边坐下,倚靠在床边。
鹿羲梧没完全入梦,感觉到柔软床边有动静,鼻息间的月息香清冷又勾人。
小兔子睁开一只眼眸飞快地瞧了一眼,见到了来人手腕那粒熟悉地朱砂痣,又安稳睡去。
这孩子,总是口是心非。
伶述尘合着衣,坐在床边,与鹿羲梧离着一定距离,手在袖下,指尖泛红。
鹿羲梧直接变回人形,伸出一只白嫩的手,用力把银发少年拽上床。
伶述尘重心不稳,躺倒之时,火热的身体飞快地朝他靠近,直接强势地赶走了身上的寒气。
银发少年不适应地推开了些许。
火热又贴上来。
纵使是在冬日,鹿羲梧也热的不行。
兔子腿蹬了蹬饱满坚实的胸膛,将人搂地更紧,小脸紧贴:“别动别动,被子漏风了,冷脚。”
伶述尘果然不动了,发热体将他搂紧了几分。
“冬日入睡,定是要暖和点才睡得好。”鹿羲梧呢喃着。
身侧少年身体僵硬,喘息声声。
“你…离我远些,有些热。”
鹿羲梧觉得自己定是睡懵了,听着伶述尘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她总感觉有些低声诱哄的意味。
“哎呀热什么热,暖和。”
不再管银发少年如何说话,她酒劲似乎没有散尽,此时睡意正浓烈,便死死缠上了少年劲瘦的腰身,安然睡去。
少年低吟一声,咬住唇,声音有些低,含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蠢兔子。”
一夜无梦,只是梦里有根棍子一直追着她打。
早晨醒来时,伶述尘已经不见了人影。
鹿羲梧一脸呆滞地望着身材曼妙的美人山神,伸手抓了抓脑袋上乱蓬蓬的头发。
腿边有些疼,她伸手揉了揉,感觉脑子有些疼。
假酒误事。
当鸢鹫推开房门,看到小兔子这般爆炸的模样,呆滞在床榻之上,竟然捂着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