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中,夏天知道大王是个退伍兵。
“从你敬军礼的模样,我就看出你当过兵了,气质就不同。”
大王嘿嘿一笑:“我不仅是当兵的,我还是个特种兵。”
特种兵???
夏天震惊的望着大王的背影儿。
这个胡子邋遢,个子不高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特种兵?
狼群,特种兵……
这不都是电视中才存在的吗?
“我18岁当兵,25岁成为特种兵,31岁伤退了,伤退后,就回来养羊了。”
大王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右腿上有一点儿问题,肩膀也高低不平,他年纪不大40多岁,但整个人一副老头的模样,背也驼了。
比起普通人,最少年老10岁。
“当特种兵挺辛苦的吧?”
“传说中的特种兵,要执行很多任务?比如那种隐蔽的?”
夏天对特种兵有一种莫名的好感,电视剧和小说中,经常可以提起特种兵保卫边疆,世人优渥,安宁的生活,正是因为有着一群可爱的人把守。
他们的付出功不可没。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大王幽幽地道:“我当年在内蒙那头边境地区,距离额尔古纳河那一块。”
“我那会儿除了一些偷渡的人以外,再就是一些偷东西的。”
“倒是鄂温克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等夏天询问,他就絮絮叨叨的讲了下去。
“你们生活在城里的孩子,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民族吧。”
“这个民族,从不读书,住在大山里面,以养驯鹿为生,不读书,不看病,更不打什么疫苗,走到哪儿住在哪儿,没有固定的住所。”
“就是这样的一个民族,出了萨满文化。”
夏天曾听说过鄂温克族的故事,是一个非常古老,并且传统的民族,但早在解放的时候,征服就将整个民族给劝下山了,毕竟……
在山上当野人,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现在还有游牧民族吗?”
大王喘着粗气,每走一步说一句:“有。”
“藏在大山里面,当地领导去劝过,他们不想下山,劝了几次,领导也就不管了,只要他们不伤人就行了。”
“夏医生没见过萨满吧?”
“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都是无神论吧?”
“差不多吧。”夏天淡淡的道。
他虽然出生在农村,但一直在城市里面受教育,又是新一代的青年,在思想方面比较开化,虽然也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些超自然的事情,但打心眼儿里,并不是很相信。
大王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年轻那会儿也跟你一样,是个无神论。”
“管它牛鬼蛇神的,能干过我手里的枪吗?”
“直到我见到萨满跳神。”
“那是1997年冬天,那天是我值班,一个牧民骑着马带着一个孩子来到边境,那孩子得了重病,高烧40多度,住院了几天也没退烧。”
“孩子的父亲骑马找到我们,求我们帮忙去萨满。”
“我叫孩子父亲去大城市找医生。”
“但孩子的父亲非常坚持,一定要找萨满,甚至给我们下跪,我们拗不过就带着人带他们父子二人一起进了山。”
“鄂温克族的住处是不固定的,山海茫茫想找到他们太难太难。”
“在寻找的时候,我替孩子的父亲抱了一会儿孩子,当他父亲把孩子送我怀里的时候,我发现孩子已经断气儿了,嘴唇都紫了,应该断气一会儿了。”
“我想告诉孩子父亲孩子没了,但看他父亲的样子,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抱着孩子的尸体去找萨满。”
“说来也巧,以前进山想找到他们民族,最少一天时间,那天一进山就遇到了他们的人,那人说萨满在等我们,叫他来接我们的。”
“在他的引路下,我们见到了萨满。”
“那萨满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萨满竟然是个小姑娘,也就18,9岁,脸儿粉红,还大着肚子,讲话的时候有一些害羞,但当她穿上萨满袍子,戴上冠带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说道这里,大王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夏天,语气中充满了崇敬。
“不瞒你说,那一刻我有种想给她下跪的冲动。”
“尤其是她开始跳神,我们所有人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有一种神明降临的感觉,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怀里的枪,以前枪能给我安全感。”
“但在萨满面前,枪没用了。”
“她足足跳了十几个小时,从天亮跳到了天黑,又从天黑跳到天亮,中间一下没停,我都不敢想,她大着肚子怎么做到的。”
“天破晓的时候,她停了。”
“她停下的一秒钟后,我怀里已经死了的孩子突然哭了出来。”
“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大王的话,把夏天带入了那个世界中,仿佛萨满就在他的眼前,茫茫的白雪中,神明降临。
声音颤抖。
“什,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