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受夫君宠爱的世子妃的热闹,全府上下都跑去看看,王爷这边的打斗声,根本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算有人听到,也没人敢来瞧王爷的热闹。
而灿州王此时心里慌得要死,眼睛睁不开,也不知嘴里吃进了什么粉沫,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往屋子里去,原本等着暗卫来救的管家,看着纷纷倒地的暗卫们,管家也是大惊失色,一眼瞥见正欲溜走的康丽丽,恨意使他顾不得睁不开眼的灿州王爷,提着剑直逼康丽丽而来。
康丽丽功夫再好,也敌不过常年跟在灿州王身边的高手,全身被管家砍了若干剑后,被留了一口气,“交出解药,可留你全尸”。
康丽丽浑身是伤,衣裙早已被血浸透,软弱无力地斜靠在石头上,听到管家要解药,她就笑了,然后慢条斯理地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想要解药,做梦”。
发簪被狠狠地扎进了肉里,鲜血喷射出来,洒了管家一身,整个人也软软地倒下了。
“来人,快来人啦,传御医,快传御医”管家疯狂地喊叫着,王府里昔日成群的下人,此时半个人影也不见。好容易几个值守的人听到动静进来,却看到一地的尸体,吓得不敢靠前。
“狗奴才,还不快去传御医”他对着发愣的两人一通吼吗,发呆的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有一人赶紧跑了。
此时灿州王妃带着王府的侍卫们过来,她原本是要去看儿媳妇的,作为婆婆,她得去安慰几句,表个态,仅此而已,却看到丈夫的书房外一片血腥,她双腿一软,直接晕倒了。
管家在康丽丽身上找解药,当然什么也没找着。
两名侍卫赶紧过来将灿州王搀扶着进了屋子,灿州王一个劲地往外吐,将手指伸进嘴里往外抠,妄图将那些粉沫全部吐出来。
屋外侍卫们和刺客打斗成一片,敢于造反的人,手下自是有一批厉害的人,可惜他们从进王爷院子起,就已经不自觉地吸入迷幻药粉,几个回合就被制伏。
但他们死死撑着,不让刺客靠近灿州王,也算是尽忠职守了。
屋子里,玉澈正坐在灿州王的主位上,梁志强和晏崇两人分别站在两扇门后,灿州王爷一进屋,两人迅速将门给关上了。
管家察觉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屋子里已经打斗起来,尤其是灿州王被康丽丽撒了那么多的迷幻粉,此时根本感觉不到屋里有人,两名侍卫武功高强,奈何吸入了迷幻粉,反应迟缓了些,被梁志强抢了先手,几个回合后就被杀了。
灿州王脖子上一凉,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眼睛看不见,打斗声却听得真切,他挥舞着剑,没有目标地一通乱砍,“是谁?是谁?”
玉澈并不答话,一剑下去,洞穿了他的前胸,而后才冷冷地道,“这一剑,为了我父皇,我父皇念你在危难时救驾有功,将你封了本朝唯一的异姓王,还给了你封地,让你成为一方诸侯,也算享有君王待遇了,可你却不知足,不仅未好好治理灿州,这些年的精力全用在了谋反上”他倏地拔出剑,又往他的腹部刺去,“这一剑,为了后宫被你屠杀的那些女眷”,然后拔出剑,又狠狠地刺下,“这一剑,为了蕙城那些被杀的百姓”,每一剑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使灿州王不至于马上死去,“最后一剑,为了你那些不该有的野心”。
灿州王心里千回百转,知道大势已去,不知肴儿现在如何了,王妃如何了,还有桑榆,她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从举事那天起,他就想着这一天总会到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血汩汩地流着,他的意识开始焕散,眼前却格外明亮起来,一帖帖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在眼前飘过,他看到自己抓住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看不清她的面容,他猜想,那一定是很美丽很美丽的女子,是他的妻吗,他想看仔细她的样子,却看到有人手持长剑向她刺来,他拿女子去挡剑,然后就看到女子倒在了血泊中,他想喊她,可是喊不出声,然后,他见到自己躺在病塌上,气息奄奄,快要死了,噢,真的是要死了。
弥留之际,听到有人在高喊,“图甯,我生生世世必将找你索命”图甯?我不叫图甯,我叫刘益州啊。
他突然之间就全都想起来了,他的前世今生,他是图甯,他死了,投胎转世了,他又做了几代帝王,“哈哈哈”灿州王大笑起来,也许是报应,他做的每一代帝王都被人造反,他的子孙都被屠尽,最后图什人被华夏人打败了,他转投到了华夏族刘家,他放弃了图什族,他的帝王梦碎了,再也没机会了。
他想,下一世,他还是要投胎做图什人,图什人就是炎水平原的霸主,我图甯就该是帝王命的,早死也好,早死早投胎,来世再战。
灿州王刘益州想着自己来世的帝王梦,微笑着闭上了双眼,玉澈拔出了他的剑,在灿州王的衣服上擦了擦,“咱们走”。
玉澈带人匆匆赶往皇宫,没有林艽拖住武威将军,他们不能这么顺利诛杀灿州王。
宴崇留下人善后,自己带着灿州王世子和兵符扣开了城门,早已等候多时的都护军长驱直入,宴崇则与城外和北境军汇合,十五万北境军以速度和力量压制住了灿州军,在没了主将,又被人胁迫着小主人的情况下,灿州军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投降,那些不服气的直接杀,又是一场血拼,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总归是底气不足,反抗也只是为了自身气节和忠诚,最后都以死明志,所以,宴崇很快拿下了灿州军。灿州王世子刘敏肴也被当场斩杀。
灿州王府里男子全部诛杀,女子愿意离开的随意,不想走的全部充着官奴,有孕的女子一律杀之,绝不给人留下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灿州王世子妃杨芯玦换了身丫鬟的衣裳,两匆匆忙往王府外逃,她不想死,她要去见表哥,原以为要困在王府一世,没想到这么快就等来了机会,她不愿白白错过,灿州王世子于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她不会为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一生,如今真是感谢他的不爱之恩,让她得以完壁之身嫁给表哥,两人逃至府门口,守门的士兵见是两个女子,也未加阻拦,让大夫验过两人没有身孕后,当即就放行了。
王府里一片哀嚎声,她们自动忽略了,能照顾好自己就很好了,不必悲天悯人,“我没有那个本事”。
都护军迅速占领了蕙城,羽林卫,御林军,以及皇城军此前都是由武威将军统领,然而此时已然乱成一团,事发太突然,他们事先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此时群龙无首,不知该迎战还是投降。
武威将军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回顾此生,除了因报恩帮灿州王造反外,其他一事无成,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现在造反也失败了,却造成了许多人枉死在他的剑下。当初劝灿州王直接称帝,灿州王犹犹豫豫,一会要顾忌名声,一会又说要等时机,竟异想天开地想让皇帝禅位于他,做什么美梦呢,玉澈一天不除,他就一天睡不好,果然,那个狼崽子杀回来了。
武威将军仰天大笑,竖子不足与谋,让他安抚流民,他竟然故意将人赶给了玉澈,如今好了,那些流民一个转身就变成了扎向灿州王心间的刀。真是好啊,只怪自己命运不济,活该孤独一世,这一瞬间放下了所有,不再作无谓的挣扎,默默地闭上眼,让生命就这样结束也好,如果有来生,如果能不造反,他想,他宁愿没有遇到灿州王,他宁愿作个田间翁,几亩薄田,取一贤妻,生一双儿女,没有大富贵,却有真欢乐。
“将军,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将军,您要撑住了,太医很快就来了”身边副将的声音不断传入武威将军的耳朵里,好烦啊,连死都不能清静。
他虚弱地睁开眼,副将见他醒来,高兴地凑过来,却听武威将军说,“开城门,投降”。
灵魂离开身体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他的前世,原来前世他是图砣,灿州王是图甯,他们前世竟然是父子,那这一世的报恩相助就不足为怪了,这样挺好,两世的恩怨就此了结了吧,前世那个惊艳了他生命的女子因他而死,他以命偿还,这一世父子百般算计得来的天下,也如前世般昙花一现,最终也是白忙活一场,挺好的,父子缘尽,往后生生世世再无瓜葛。
有野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命运也是枉然。武威将军不再留恋,一股幽魂往奈何桥去,与其感叹已成过往的人生,不与赶紧投胎,下一世好好做人。
农智盛带着都护军将蕙城全城戒严了,寂静的夜里,只有军人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声,震得蕙城的地都在跟着颤抖,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连灯也不敢点,每户人家都战战兢兢地等待天明,除了小孩,没人敢入睡,有人在想着如何逃难,有人在想着如何保全财产,全城人都处于紧张而惊慌的惶恐中。
卯时刚过,宴崇派了斥候背着令旗,沿着蕙城的大街小巷骑着马高声呼喊,“三殿下回朝”
“三殿下回朝”
全蕙城人都听到了三殿下回朝的声音,有忠于礼沅朝的老臣子大胆地打开了家门,穿上朝服,按时按点去上朝,有些人家不敢确定,互相打听情况,很多摇摆不定的人在听到一些元老都上朝后,也鼓足勇气跟着去上朝,不管怎么样,灿州王虽然造反,也只是携天子行天下令,并没有真正登上皇位,这礼沅朝的天下,仍然是玉家的,这么一想,原本有些心虚的人,也就理直气壮起来。
卯时末,午门外已经站了两班文文武武,宫门按时打开,玉澈端坐大堂上等着百官朝拜,然后当庭宣讲圣旨,皇帝禅位于三皇子玉澈,自此退居太上皇,安心养老。
第二道圣旨,昭告天下,灿州王狼子野心,居心叵测,妄图篡位,其罪当诛。
第三道圣旨,着令各番王于秋天还朝,朝拜新主。
其他诸人均有封赏,游鹰堂参与救援的弟子都得到了应得的奖励,虽然受了点伤,可当初进游鹰堂不就是为了学点本事光宗耀祖吗,也算是得偿所愿的,总之是胜者为王,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