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点子王和榆木脑袋
妙觉和尚今天换下了夹克衫,重新换回了那一身灰白色的僧袍。此时的他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布鲁塞尔woluwe Saint-pierre区的Avenue de tervuren大道上。这里汇聚了各国使馆,当他途径龙国使馆门口的时候,只见一张被雨水打湿的《closer》,正借助着水流旋转着飘向远方。
妙觉和尚看到那份报纸上写着——据传已故罗刹女外交官叶莲娜,是我们海峡好邻居“乔治六世”的情妇。
妙觉看着报纸上叶莲娜的照片不走双手合十,轻轻地念叨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他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一个肥胖的罗刹汉子在摆弄旧车里的收音机。只见他肥胖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旋钮,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嗡鸣声后,收音机里传来:“龙国,高卢共和国,圣乔治联合王国,三国共同发出声明,共同谴责一切对于已故罗刹国外交叶莲娜女士的不实指控。高卢外长杜波伊斯女士表示,一切对于女性的不实指控,都是人类道德底线的脚踏... ”
那个肥胖的罗刹国大汉一边吃着薯条一边自顾自的念叨:“玛丽杜波伊斯那个老处女,上次武廿无住在她家那么多天还不够爽歪歪的?”
这个罗刹国的汉子叫做伊万是罗刹使馆的保安,现在的他一边听着广播,一边用肥嘟嘟的手指抓起一把酥脆的薯条往嘴里塞。就在这位保安听到,布鲁塞尔当地的评论员正在报着八卦,一个男主播说:昨天有很多听众都说我昨天胡说八道,说杜波伊斯都五十岁了,我给听众朋友们说,这可是二舅的三表妹的四姨妈的二舅奶的儿子告诉我的...
那个罗刹大汉一边吃一边露出满意的笑容,看那样子很显然无论是对新闻还是对薯条都颇为满意。车里的伊万吃的开心,可是车外的妙觉和尚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油纸伞在风中微微发颤。他望着车里大快朵颐的伊万,忽然想起自己在巴黎十三区被偷了钱包是硬生生走回来的,已经三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这胖保安吃得正香,薯条的油香混着番茄酱的酸甜味透过车窗缝隙钻出来,勾得人喉咙发痒。
\"阿弥陀佛。\"妙觉轻敲车窗,僧袍下摆被雨水打湿一片。
伊万正把最后一根薯条塞进嘴里,冷不丁看见车窗上贴着张苍白的脸,吓得肥肉乱颤。薯条卡在喉咙里,他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肥胖的身躯在驾驶座上扭成麻花。妙觉慌忙合十:\"罪过罪过,贫僧化缘心切,施主莫怪。\"
\"咳咳...你个死秃驴!\"伊万好不容易把薯条咳出来,车窗摇下条缝,喷出的唾沫星子混着番茄酱,\"敲什么敲!没看见老子在听广播?\"
妙觉从怀里掏出个豁口的搪瓷碗:\"施主慈悲,施舍些吃食吧。\"碗底还沾着昨夜讨来的残粥,在路灯下泛着可疑的光泽。
妙觉和尚双手合十,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车内肥胖的罗刹保安,注意到对方胸前挂着罗刹国使馆的保安徽章,车座上散落的高卢法郎硬币,和几张大面额的庐州票。雨滴顺着油纸伞骨滚落,在积水中溅起细小的涟漪。
\"施舍些吃食吧,施主。\"妙觉将豁口的搪瓷碗又往前递了递,碗底的残粥在路灯下泛着可疑的光泽。
伊万终于把薯条咽下去,用袖子抹了把嘴,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他肥胖的手指着妙觉的脸,番茄酱从嘴角滑落:\"你...你长得像那个龙国的独裁者!\"
妙觉苦笑:\"贫僧法号妙觉,施主认错人了。\"
\"放屁!\"伊万突然打开车门,肥胖的身躯挤下车时差点压坏后视镜,\"上周我在电视里见过他!你这张脸绝对能卖钱!\"他掏出皱巴巴的《closer》杂志,头版武廿无戎装照被雨水泡得模糊,\"看见没?连下巴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妙觉摸摸下巴:\"贫僧自幼出家,从未...\"
\"少废话!\"伊万突然从裤兜掏出一沓庐州票,\"看见没?我在黑市换的!只要你肯冒充武督帅,陪我去拍合影,这些钱全归你!\"他的手指在钞票上摩挲,\"再加上三包薯条,成交?\"
妙觉后退半步,油纸伞在风中摇晃:\"施主说笑了...\"
\"谁跟你说笑!\"伊万突然掀开上衣,露出肚皮上纹着的武廿无头像,\"上个月我给圣乔治游客拍照,一次收二十法郎!他们就爱跟独裁者合影!\"他肥胖的手指戳向妙觉的僧袍,\"你把袈裟一脱,套上我这件t恤——\"他从车里扯出件印着\"武廿无:末世猛男\"的劣质文化衫,\"往圣于贝尔广场一站,保证财源滚滚!\"
妙觉连连摇头:\"贫僧乃出家人...\"
\"出家人怎么了?\"伊万突然掏出个徽章别在妙觉胸前,\"看见没?这是龙国驻布鲁塞尔使馆发的纪念章!你戴着它往那儿一坐,说是武督帅微服私访,那些游客绝对信!\"他的手指在徽章上敲出脆响,\"上次我用这招骗了个日耳曼尼亚记者,他还送了我半块压缩饼干!\"
妙觉低头看着胸前的蟠龙徽章,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他抬头望向使馆方向,二楼某个窗户闪过熟悉的身影——那是龙国大使徐有青,正举着望远镜朝这边张望。
\"施主...\"妙觉刚要开口,伊万突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玩具麦克风:\"来!跟我念,'本督帅宣布,布鲁塞尔所有薯条摊免税!'我给你录像发在全球和平联盟论坛上,保证点击量破百万!\"
妙觉无奈合十:\"阿弥陀佛...\"
伊万哈哈大笑了一阵后,用油汪汪的大手拍了拍妙觉和尚的肩膀,说:“得了吧,挣钱嘛... 不寒碜。我还你说... ”
就在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这个点子王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发动了汽车,不过还没忘了提醒他:“我家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今晚七点,圣于贝尔广场雕像下我给你找生意!”
在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过后,伊万就那么消失了。可妙觉看了看在暮春细雨中泛着冷光的龙国大使馆的新古典主义花岗岩门廊,似乎是想了想也什么事情,最后还是离开了。
第二节 少壮派和老古董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防弹轿车碾过水洼,在那门廊前停下,陈德铭这位七十一岁的外交部长穿着笔挺的中山装,银边眼镜后的瞳孔倒映着使馆门楣上\"天下为公\"的鎏金大字——那是武廿无亲笔题写的,每个笔画都像核弹发射井的闸门。
\"陈老,伞。\"保镖递来碳纤维伞柄,伞面绣着龙国国徽。陈德铭推开伞,任雨水打湿鬓角白发。他的步幅精确到七十五厘米,每一步都踩在花岗岩砖缝上,仿佛在丈量某种不可逾越的界限。经过安检门时,红外扫描在他左侧肩胛骨处投下阴影——那里埋着三战时期的弹片,x光片显示形状像极了GpA宪章的折叠页。
\"陈部长早!\"礼宾司科员小跑着打招呼,手中的文件在雨中簌簌作响。陈德铭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年轻人胸前的电子工牌,全息投影的\"龙国驻布鲁塞尔大使馆\"字样在雨帘中扭曲变形。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出使罗刹国时,礼宾司还在用油墨印制的烫金名片。
徐有青的办公室位于使馆顶层。防弹玻璃门外,两名戴白手套的卫兵交叉持枪而立,枪管上的龙纹雕花在应急灯下泛着暗红。陈德铭的皮鞋叩响钛合金门框时,电子锁正发出\"咔嗒\"轻响——这是他提前五分钟到达的惯例,就像三战前他总在安理会投票前检查钢笔墨水。
\"陈部长来了。请坐。\"徐有青从落地窗畔转身,手中的青瓷茶杯腾起袅袅白雾。他穿着定制的银灰色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龙鳞纹袖扣,这是武廿无在塔山核爆次日送给他的礼物。窗外,布鲁塞尔市政厅的哥特尖顶刺破雨幕,与使馆内的气氛形成诡异的平衡。
陈德铭坐下时,皮椅发出细微的叹息。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心跳同步。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涟漪化作小型海啸。\"GpA有明确规定,开会时不可以有明显干扰会议进行的行为,你懂不懂?\"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这次还让罗刹国的代表叶莲娜直接死在GpA总部了。你这样让大家怎么办?\"
徐有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的目光越过陈德铭的肩膀,落在墙上悬挂的巨幅世界地图上。
\"部长,罗刹国那是伤害咱们龙国主权。\"徐有青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而且阿卜杜勒违反GpA宪章。\"他向前倾身,目光如炬,\"我认为一个外交官,维护国家尊严和主权有什么错。\"
陈德铭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GpA宪章。他的手指快速翻动着页面,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你看看第18条!\"他突然停住,用食指点着某一页,\"关于投票权的规定,你威胁离席,这是赤裸裸的胁迫!还有第27条,关于程序问题的处理,你威胁提交不信任案,这是对主席的公然挑衅!\"
徐有青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陈德铭的指责。他知道,陈德铭和自己的父亲是旧相识,两人在三战前就有过多次合作。但现在,他是武廿无亲自任命的大使,他必须贯彻领袖的意志。\"陈老,\"他轻声说,\"时代变了。即使时代倒退到那个所谓的文明时代,还不是.... \"
陈德铭猛地合上宪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站起身,目光如刀,\"你这是在玩火!\"他顿了顿,可是想到,两家过去还算是有些交情,于是用急促而低沉的声音说:“你这个臭小子,你爸爸在金陵过去做市长那一套,放在外交上行不通。人家会说,你这是实力至上的霸权主义逻辑。”
陈德铭看到徐有青并没有继续说什么,拍了拍徐有青的肩膀说:“我知道,当时元首给你的压力很大。塔山的山火,一刻也拖不得,可是你这样做,让人家那些小国家怎么想?我知道你既是元首一手带出来的兵,你看中这个身份,也不想让元首觉得你是个旧时代的遗老遗少,可是这次你做的极端了。毕竟闹出人命了... 你休息几天度度假。”
“这是元首的意思?”徐有青一听直接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德铭,他根本不敢相信武廿无会下这种命令。
陈德铭语重心长的说:“这不是元首的意思,是监国的新宇少主的意思。不过你是元首亲自任命的全权代表,没有人会冻结你的职务... 这休假只是建议。”
接下来陈德铭这个部长说了什么,徐有青一点也听不进去了。徐有青送走陈德铭时,暮色已像浓墨般渗透进防弹玻璃。他解开领带扔在办公桌上,丝绸面料在台灯下泛着冷光。窗外,布鲁塞尔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圣于贝尔广场的青铜雕像在霓虹中若隐若现。徐有青突然想起武廿无常说的话:\"压力大时,去看看蝼蚁如何在废墟里筑巢。\"他抓起风衣走向电梯,金属门合上的瞬间,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他领口若隐若现的龙鳞纹袖扣——那是武廿无在他就职当天赠送的。
第三节 假皇帝和倒霉鬼
此时的布鲁塞尔的苍穹宛如被一只巨大的滴管轻蘸,一滴浓稠如墨的汁液滴落,那浓郁的色彩如墨染宣纸般渐渐浸染着暮色,让末世后的布鲁塞尔圣于贝尔广场的青铜雕像在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中,泛着黯淡的金光。
徐有青紧紧裹着风衣,双手深深插在口袋里,仿若迷失的幽魂,漫无目的地在广场上游荡。他的身后,两名保镖如影随形,保持着十米的距离,眼神如鹰隼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们的存在并不张扬,却如暗涌的潮水般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广场上,众多白皮肤、蓝眼睛的当地人或站或坐,宛如色彩斑斓的花朵点缀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好奇,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探索欲望。
突然,一阵嘈杂声如涟漪般在人群中荡漾开来,“快看啊,武廿无!”“哇,这就是龙国的领袖吗?”徐有青循声望去,只见一群游客如潮水般围拢在一位身着劣质白色立领军装礼服的男子周围,争先恐后地与他合影留念。那男子手中轻握着一把油纸伞,宛如一位从古代穿越而来的雅士,脸上带着温和如春风的微笑,正是妙觉和尚。
徐有青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本以为又是有人在模仿武廿无,待走近一看,才惊喜地发现竟是妙觉和尚。他没有立刻打断,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宛如一个旁观者,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
妙觉和尚与游客们一一合影后,转身的瞬间,目光与徐有青交汇。他微微一笑,如春日暖阳般和煦,径直朝着徐有青走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旁的长椅上。“堂堂的龙国全权代表,怎么会来这种小民百姓玩儿的地方呢?”妙觉和尚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调侃,眼神中却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徐有青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回应道:“听说您做了天嗣少主的老师,还帮他平定了漠南省,后来又听说您自己离开了,如今却来到布鲁塞尔做起了留学生。怎么现在还玩起了角色扮演,变成 coser 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难掩心中的好奇。
妙觉和尚微微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打下上谷郡之后我就觉得很累,也不知昏沉沉的睡了多久,结果醒来就发现自己怀里揣着武天嗣给我的谢师礼那20万庐州票和布鲁塞尔联合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连人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布鲁塞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离奇的经历。
徐有青一听就觉得离谱于是便追问道:“那你也没问问大将军王,你离开的时候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坏事?”
妙觉和尚双手一摊,无奈的苦笑道:“也许是犯了什么大错吧,武天嗣就告诉我,过去的就过去吧。他永远是我学生之类的话。然后就再也不说什么了,至于慕勇,慕全忠,孙铭泽,福海一个个的都不接我电话,所以我也就放弃了。”
徐有青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位,督帅早年间的“谋主”和现在的摆烂大王,可是妙觉却一把摘了头顶的假发,随手将扣在徐有青的头顶,而后对他说:“我觉得你有心事,来和我说说吧。”
“我... ”徐有青犹豫了一下,而后无奈的撇撇嘴,继续说道:“我的事儿啊,算了... 没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你怎么好好的高官厚禄,不要,反而过来干这种下九流才做的事?实在不行你回庐州吧,现在你那个明镜禅院香火鼎盛的很啊,你还能做你的首座大和尚不好吗?”
妙觉和尚直接敞开领口,往后仰望着夕阳最后的余晖说:“我现在就连这个世界的,E = mc2+1\/2mV2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回去又能干嘛呢?”妙觉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徐有青:“有青,我问你个问题啊。陈德铭末世前是不是就是外交部的部长?”
徐有青双手一摊,直接说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还有财政部的赵宏,虽然不是部长,可我记得也是个司长可是这和你说的荣克第三定律有什么关系?”
妙觉和尚使劲儿揉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他心说:“不对啊,不对啊,我一直觉得我是另一个时空的武廿无。我还有一套完整的记忆,我记得我的老婆是谁,我的朋友是谁。我还记得我来的世界E = mc2为基本准则的。我也一直觉得我和武廿无也只是末世后才有所区别。可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啊。我那个世界哪里有临时大总统张牧之,哪里有外交部长陈明德呢?怎么武廿无涉及到末世前涉及到张牧之的事,不去问陈德铭反而来问我呢?还有这个时空的燕京那么多怪物,已经被怪物占据,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我在自己那个时空的末世后打拼了那么多年,可我自己居然对燕京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可妙觉和尚又重重的一拍光秃秃的脑门,心里大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我怎么就是说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