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的早晨是从小贩们的吆喝声中开启的。
“包子,包子,热乎乎的大包子,早上吃一口精神一上午啊。”
“油条,油条新出锅的热乎油条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工人们匆匆买一份早餐就开始往城外工厂方向赶去,这就是蓝田工人的生活,蓝田工人由于工资稳定,因此很多人都在城内买了住房,上班的时候,需要从蓝田城赶往郊区的工厂。
而工厂也会在郊区准备一些通勤用的大安车,停靠在城外专门修建的大安车站,负责把工人们运送到工厂区。
这种生活是很超前的,非常向后世打工族们上班的一天。
当然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生活是值得人们羡慕的,毕竟可以住在城内,商品丰富,娱化也很丰富,每天下班了,工人们可以花五文钱在蓝田的商业界隔壁的茶馆街,听一场戏,或者听先生们说一段评书,这对工人们来说,是难得的一次放松。
而生活在城外的老百姓想要听听戏,听听评书就费劲了。
因此虽然城里工人的生活很辛苦,一开始工作就是一整天,每天还要挤大安车上班,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一种进步。
李朝生早晨吃了昌瑜郡主起大早做的早饭,昌瑜郡主还是很贤惠的,每天早饭都是她亲自准备的,李朝生让她多休息休息,可是她却不干,总说丫鬟做的早饭不和李朝生的胃口。
吃罢了早饭,李朝生在谷子的陪同下来到县衙办公,而昌瑜郡主也在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纺织厂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宫女牌纺织品现在已经在江南等富饶之地打响了名声,现在纺织厂的接单量越来越大,正是挣钱的好时候,因此这些天作为厂长的昌瑜郡主还是很忙的。
李朝生与谷子来到了县衙,进入办公室就开始批文件,自从当了县尊之后,李朝生发现自己有数不尽的文件要批。
虽然已经设立了很多部分帮助自己分担政务,可是就算如此,李朝生只处理一些紧要的政务,其结果依旧是有无数的紧要政务等着自己。
这没办法,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就算再劳累也要努力走完,当然这个过程中,李朝生也并不全是劳累,毕竟掌握权力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要不然,人老会对美色越来越不在意,可是却没有人会对权力放手,权力会让人越来越上瘾的。
一句话可以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没有几个人可以克服,自古帝王不能,李朝生也同样不能。
李朝生这时坐在位置上刚批了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明年农业规划的,一份是关于蓝田经济建设的,刚准备批第三份,这时谷子突然进来,表情有些严肃道:“县尊,白守民来了,带了建奴的消息。”
李朝生听了这话把手中的笔放下了道:“让他进来。”
“是。”
很快白守民就被谷子带了进来,一进来白守民就道:“县尊,孙承宗殉国了。”
“嗯”
听了这话,李朝生表情一顿:“怎么回事”
白守民道:“今日刚从高阳城传来的消息,前日高阳城一战,战况异常惨烈,建奴方面由豪格带队,攻城四次而下,战中,老将军孙承宗带着一家男丁登城作战,老将军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儿尽皆战死于城门楼上,此战大明损一栋梁之才。”
李朝生听了这话久久没说话,对于孙承宗这样的大明栋梁之才,李朝生是很惋惜的,要不是这位老大人已经年过七十五,而且性格刚强,李朝生早就派人提前接触了,而如今,李朝生叹了口气。
“老将军可有家眷在世,若是还有,让高阳城附近的密谍给于帮助,名臣之后,理应优待,无论是大明的臣子,还是蓝田的臣子,只要是杀建奴的汉家儿郎,就都是蓝田的座上宾。”
李朝生说完这话,白守民叹息一声道:“县尊仁义,不过高阳城一战,孙承宗老将军全家遇难,小小的高阳城,豪格本来以为可以一战而下,甚至都不能死几个建奴,可惜有老大人在,阻挡了建奴三次攻城,结果此战建奴死亡一个牛录,接近五百余人,豪格攻下高阳城,以为可以活捉孙承宗老将军,到皇太极那里邀功,没想到孙老将军刚烈非常,城破之时,自缢而死。”
“豪格见到孙老将军如此,顿时大怒,带兵屠杀了小半个高阳城还不解气,最后孙家满门一百余口全被豪格残忍杀害。”
“畜生。”
听了这话李朝生狠狠的一拍桌子,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好半天才逐渐平静,看着谷子道:“这笔血仇,大明报不了,咱们要报,绝不可让老大人枉死,建奴豪格,当诛。”
“是。”
谷子应道,好半天,李朝生缓过劲来道:“对了,咱们的皇帝陛下有什么反应啊”
听了这话白守民道:“陛下很伤心,下令厚待孙承宗之家眷。”
听了这话李朝生笑了:“咱们的陛下真是吝啬啊,孙承宗以身殉国,他却只舍得给一些抚恤,竟然连一个封号都不肯给。”
听了这话白守民与谷子的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这做事果然不大气,这时候作为一国之君不应该大力赞扬,竖立楷模,鼓励全国人民都向孙承宗学习吗
想到这里,白守民不由叹了口气,这个陛下啊,勤政是勤政了些,但是政治智慧缺的太多了,孙承宗死了,就这样死了,难道不应该加以利用,当然这样说出来好像有些难听,但是往好听了说,也是要把这件事夸大,尽量的把孙承宗树立成典型。
虽然这样不一定能忽悠的住大明那些没有没有大义的文武官员,但是普通百姓肯定会精神鼓舞,到时候,全民如果都学孙承宗,别说区区建奴,就是成吉思汗在世,也不一定征服的了大明。
可是崇祯竟然白白的浪费了这次政治宣传的机会,而是一句简单的从优抚恤,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愚蠢到了极点。
李朝生想到这里,看着白守民道:“除了这个消息之外,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吗”
白守民道:“还有一个,昨日朝堂之上因为孙承宗殉国乱成一团,一堆人在忙着政治表演,不过也有一个有价值的论题,那就是孙承宗死后,谁能担任大明接下来抵挡建奴南下的重任,内阁次辅薛国观推荐卢象升,不过却被杨嗣昌言辞拒绝,崇祯一时拿不定主意,就退朝了。”
“薛国观谁的人”
“是洪承畴的战略同盟。”
“洪承畴啊,怪不得。”
李朝生点点头,这事要是洪承畴在背后推动就不奇怪了,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在陕西与流寇战斗的时候,彼此交情都不错,这样的交情在官场上足够作为攻守同盟的基础了。
卢象升这个人刚正不阿,不喜欢交际,作为一朝大法官之类的职务是合适的,当个军事主官也是合格的,可是作为一个政客,他却远远不合格。
但是洪承畴却不一样,这可一个官场老油子了,论手腕,论为官之道,他的道行远远在卢象升之上,因此,这件事若是有洪承畴的参与,李朝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想到这里,李朝生看着谷子道:“去吩咐兵工厂赶制一批手榴弹出来,另外新式火炮也多生产两门,制作好之后,拖商队往外运,卢象升上次从咱们这里定的军火,现在他匆忙上任肯定准备不充分,咱们这时候送过去,雪中送炭,也算给他帮个忙。”
听了这话谷子道:“县尊说的是,我这就给兵工厂下订单。”
李朝生点点头道:“很好,这件事一定要抓紧时间,鞑子一日百里,若是不及时加以遏制,大明的百姓怕是受苦更深了。”
说道这里,谷子与白守民都叹了口气,鞑子长驱直入,祸祸大明百姓,只要作为一个汉人便是深恶痛绝,要不是朝廷派左良玉死死盯着自己,李朝生都准备偷偷派兵出去,好好教训这些狗鞑子了。
李朝生想着,心中便是一阵痛心,这可都是大明的子民,以后都是自己的子民啊。
“对了谷子,手榴弹的数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给我加三层,一并送给卢象升,打鞑子的钱咱们别赚的太狠,不然心中过意不去啊。”
听了这话谷子与白守民齐齐拍马屁道:“县尊高义。”
李朝生挥了挥手,谷子立刻吩咐人去给兵工厂下订单,很快谷子就回来了,李朝生把手里两份文件批完道:“对了谷子,去把在蓝田县内旅以上的军事主管都叫来,开会。”
“啊,县尊,开什么会啊”
谷子看向李朝生,李朝生道:“大明本土不让咱们出手,塞外还不让咱们动手吗咱们研讨一下,从归化城出兵截断鞑子后勤补给的方案。”
“截断鞑子的后勤补给,是。”
听了这话,谷子很激动的应了一声,看鞑子在中原长驱直入,谷子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能够发泄出来,谷子还是很开心的,。
说着谷子立刻给蓝田城内的各大军事主官发信息,李朝生想了想看着脚刚迈出去一半的谷子道:“对了,给李定国也发一份邀请,让他也参与一下蓝田的军事决断,增加一些归属感。”
听了这话谷子立刻道:“可是他现在只是团级干部。”
李朝生听了这话笑道:“算我特批的,正常走流程就行。”
“是。”
……
蓝田县衙,军事会议厅,李定国是第一次参与蓝田如此级别的军事会议,看着蓝田军事会议厅内巨大的沙盘,还有挂在墙上的巨大地图,李定国感觉这可能就是专业吧。
跟蓝田的专业比起来,他以前跟义父开得所谓军师会议,显得是那么的业余,怪不得跟蓝田打,从来都没打赢过。
会议室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会议桌,所有与会人员全部坐在会议室的两旁,李定国与王家栋坐在东北角的地方,王家栋看着神情变化不定的李定国道:“咋了”
李定国道:“第一次有点不适应。”
王家栋听了这话道:“呵呵,我也是,这也太正式了,你看,还有两个人拿了纸跟笔,就咱们俩个空手来的。”
李定国听了这话不以为意道:“又不是考秀才,拿笔跟纸做什么”
王家栋道:“也许这就是排面吧。”
李定国摇了摇头,眼睛却被立在会议室最前面右墙角的一个地球仪吸引了注意力。
“咦,这是个什么啊”
李定国看着地球仪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王家栋看过去,先是一愣,紧跟着认出了是地球仪,这东西他曾经在县尊那里见过一个小的,据说上面是记载着自己生活世界的样子。
李定国这时好奇的看着地球仪,眼睛盯着地球仪愣愣的发呆,就在这时一双大手从后排拍了一下李定国的肩膀,李定国一愣,看向了身后,只见李朝猛站在李定国身后笑呵呵的说道:“看啥呢”
李定国跟李朝猛还是很熟悉的,尤其是李定国非常的敬佩李朝猛的武力,这时笑道:“我在看那个圆球,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挺好看的。”
李朝猛听了这话笑道:“哈哈,你说地球仪。”
“地球仪”
李定国疑惑的看着李朝猛,李朝猛道:“对啊,这东西就叫做地球仪,县尊跟我说这是咱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什么意思你是说咱们生活在这球上”
李定国疑惑的问道,听了这话李朝猛点点头道:“没错,咱们就生活在这球上,而且这个球还是转着的,当这球正面朝上咱们就能看到阳光,就是白天,当这球背面朝下咱们看不到阳光,就是晚上。”
李朝猛跟李定国科普到,李定国听了这话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要是如此,我且问你,这球朝上还好说,要是球朝下,咱们在上面岂不是都要掉下去,死无葬身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