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卫生所里有个赤脚医生,是个二把刀。
赵志豪将姥爷放在病床上时,那医生吓一跳。
还有点晕血,差点坐在地上。
邢如意马上过来为老丈人疗伤。
撕开赵大栓的衣服一瞅,他大吃一惊。
子弹正好打中肺部,造成严重肺出血。
老赵很快会被自己的血给淹死。
而且他已经不行了,身体痉挛,直翻白眼,不断抽搐。
门外,随着几声啼哭,麦花来了,赵豆子来了,豆苗也匆匆忙忙赶到。
“爹!爹呀!你咋了?”
麦花跟赵豆子哭得声泪俱下。
邢如意知道,赵大栓已经没救,送不到医院了。
半路上就会气绝身亡。
而且明白,老人有遗言要交代。
“爹,您有啥话就说吧。”
邢如意抓着他的手,泪水同样在眼眶里打转转。
赵大栓一阵剧烈的咳嗽,血顺着嘴巴喷出。
“如意,喜鹊,把喜鹊叫来,爹有话跟她说……!”
老赵的声音颤颤抖抖,气若游丝。
喜鹊就在旁边,马上靠近,同样哇地哭了。
“大栓爷,我在呢!谢谢您救了喜鹊,以后您是俺亲爷,俺是您亲孙女。”
赵大栓一下抓住喜鹊,艰难地说:“妮儿……爷爷对不起你……欠你家一条命。
今天……我的债还清了!”
喜鹊有点发懵,不知道老赵说的是什么。
只有邢如意清楚。
十五年前,喜鹊的爷爷李大明,对麦花图谋不轨。
为了帮女儿消除威胁,赵大栓把李大明骗进山谷里杀掉。
没有外人知道。
他欠李家一条命,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身上。
天天夜不能寐,提心吊胆。
这些年,他一直想偿还,因此对喜鹊非常好。
跟亲孙女一样。
今天,为了救喜鹊,他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无怨无悔。
“爷爷,您在说什么啊?喜鹊怎么听不懂!”姑娘瞪大了眼。
邢如意赶紧阻拦:“爹,我知道,以后我会跟喜鹊说明,您还有啥要交代的?”
赵大栓抬眼瞅瞅如意跟麦花,又瞅瞅赵豆子跟豆苗。
最后,拉住赵志豪的手。
“志豪……姥爷的乖外孙,你是我的骄傲。
姥爷多想瞅着你跟欣然结婚,然后生子,全家快快乐乐生活。
现在看不到了。
姥爷要走了,会在天堂保佑你,保佑咱们全家。
我……享福去喽!”
说完,赵大栓的脑袋歪在一边,彻底断掉呼吸。
“爹——!”
“姥爷——!”
“爷爷——!”
卫生所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嚎啕声。
赵大栓就那么死了。
邢如意心如刀割。
二十年前,他跟赵大栓有仇。
曾几何时,老赵还曾经陷害过他。
把他引进熊窝里,差点被熊吃掉。
为了麦花的幸福,他无数次阻挠这段婚姻。
但后来,随着生意的崛起,老赵对他的态度彻底改变。
把他当成了亲儿子。
如意也把他当成亲生的父亲。
如意爹死得早,十岁不到就成为孤儿。
是老赵给了他家庭的温暖。
泪光中,他看到赵大栓向他走来,身披大袄,嘴巴上叼着烟锅子。
脸上的皱纹刀刻斧凿,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非常有力。
老人绑腿打得很利索,穿一双黄球鞋。
他轻轻呼喊一声:“娃!”就拉上他的手。
“你婶子蒸了白面馒头,快过来尝尝鲜,可好吃嘞!”
他拿起一个白面馍,放在如意手里。
如意啃一口,真的又暄又软。
那些年,他穷得靠打短工,帮人割麦,秋收生活。
全村的老人都给过他饭吃。
没有这些热情的老人,他早饿死几回了。
想着过去的一切,邢如意觉得自己嗓子被什么堵住了。
怎么都发不出声。
脑袋使劲向后扬起,嘴巴张大,脸红脖子粗。
最终,发出一声猛烈的嘶嚎。
“爹呀——!”
他同样抱上赵大栓嚎啕大哭。
赵志豪也心如刀绞,悲痛万分。
好不容易,邢如意止住悲声,冲徐勇一声大喝:“徐勇!”
“董事长,我在呢!”
“你立刻派人把盗洞给堵上,用水泥灌死!里面的人,一个也不准放出来!”
“遵命!”徐勇马上准备,立刻照办。
当场安排人,拉一车水泥石头籽,把盗洞填死了。
邢如意知道老魏,七爷跟宏斌还在里面。
就是要闷死他们。
没那几个混蛋,欣然就不会流产,丈人杆子也不会死。
他要为失去的孙子跟老丈人出气。
接下来,是操办赵大栓的丧事。
老赵的尸体在村里停留了七天。
邢如意让人高搭灵棚,购买了上等的棺材。
还请来最有名的响器班子,吹吹打打。
就在他热热闹闹为丈人办丧事的时候,三条人影终于从黑熊岭的泥土里爬出。
魏老大跟七爷宏斌他们并没有死。
在古墓里转悠两天,终于逃了出来。
其他人全死了,只剩他们三个。
老魏的腰部中了一矛,伤口造成感染。
七爷再次遭遇毒气,两只眼被毒瞎。
宏斌也很惨,一根长矛刺中小腿,走路都很困难。
眼瞅着性命不保,是那个盗墓贼打了一个盗洞,把他们推了出来。
那盗墓的刚要爬出,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住,死命拉进洞里。
魏爷听到一声惨叫,哪还顾得上盗墓的死活?赶紧撒丫子狂奔。
一口气冲下山,发现疙瘩坡吹吹打打,鼓乐喧天,这才明白赵大栓已经死了。
宏斌问:“大伯,咋办?”
魏爷说:“你带着老七上车,我去一次梨花村。”
“你去梨花村干嘛?”
“我要带上张寡妇!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疙瘩岭。”
“这……好吧。”宏斌无奈,只能一瘸一拐上去汽车。
魏老大捂着伤口,直奔梨花村。
此刻,张寡妇正在梨花村的老宅里睡觉。
房门一响,老魏趔趔趄趄进入,浑身是血。
女人当场吓一跳:“啊,死鬼你咋了?”
老魏一屁股倒在沙发上,苦苦一笑。
“我下去了疙瘩岭的古墓,没有找到宝藏,还受了伤!
特意来带你走,你赶紧收拾一下,咱们一块上车!”
“你说啥?你要带我去缅北?”张桂香大吃一惊。
“是!跟我走,我在缅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但你保证,必须为我生个儿子!”
张桂香犹豫很久。
起初,她不想离开。
但身体太寂寞,不能没有男人。
最终,她咬咬牙:“好,我跟你走!”
女人连夜收拾东西,带上存款跟换洗的衣服。
然后搀扶着魏老大,上去村外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