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麦花来到拐子村第二次逃走。
仍旧是漫无目的,惊慌失措。
她披头散发,脚步趔趄,深一脚浅一脚,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夜色太黑,满天星斗,前面的路看不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四周是巍峨高挺的大山,树木郁郁葱葱,不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跟夜猫子的啼鸣声。
“呜呜呜,嗷呜————!”
“咕咕咕!嘎嘎嘎!!”
直到她跑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才不得不停下,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身后传来大憨急促的呼喊声:“麦花——!媳妇——!妹子——!”
男人终于追来,同样大汗淋漓。
麦花惊得从石头上猛然跳起,将剪刀瞄准大憨,声音里充满恐惧。
“你别过来!再过来,俺就不客气了!!”
大憨吓得不轻,马上阻止:“麦花,别!别呀!”
他笨嘴拙腮,根本不会说话,平时三脚踢不出一个屁,但心眼善良。
买卖人口不是大憨的本意,完全是爹娘在背后操作。
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他拥有对女人的渴望。
麦花这么俊,是个男人就受不了,他不忍瞧着女孩受到伤害。
“你不是人!你们全家都不是人!禽兽不如!!”麦花竭力呼喊,谩骂,无法发泄内心的愤恨。
大憨说:“麦花你别,憨子疼你!”
“滚!再过来,我就刺死自己!让你人财两空!!”
麦花含着泪,将剪刀瞄准自己的胸口,看样子要自杀。
扑通!大憨竟然跪了下去,苦苦哀求。
“妹妹,别呀!千万别!憨子不敢了,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干啥,我听你的话好不好?求您了……。”
大憨同样磕头,脑门磕在地上,额头上黏满草沫子。
“那你放我走!梅姨骗你们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麦花继续尖叫。
大憨却说:“妹子,你不能走啊,山里有狼,还有熊瞎子,熊瞎子会咬你的,狼会把你拖走吃掉。”
“我就是死,也不当你媳妇!!”
“我知道,那憨子把你当妹中不?我真的稀罕你,好想有个妹妹。”
麦花瞅瞅天,瞅瞅高不可攀的大山,又瞅瞅黑漆漆的夜幕,最终坐回到石头上。
道路不熟,半夜三更,豺狼当道,根本走不成。
冒然逃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俺死了爹娘咋办?儿子咋办?
“我不当你妹子,我要回家!大憨哥,我有家有儿子的,也有个好男人。你行行好,把我送出大山好不好?麦花这辈子忘不掉你的大恩大德!“
麦花只能哀求,眼泪再次扑簌簌落下。
“好!我送你走,但必须要等到天亮,因为我打不过熊瞎子。”
大憨绝不是骗她,是真的心疼。
在他的眼里,麦花就是一朵娇嫩的鲜花。
鲜花就该生长在有营养的地方。
跟着自己就糟践了,只能枯萎。
瞧着一朵鲜花枯萎,那是造孽!!
“那你说话算话?”麦花道。
“嗯,憨子说话算话,从来不骗人,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天明吃过饭,俺就送你走。”
麦花只能答应,她知道傻子不会骗人。
半夜,两个人一块回到家里。
麦花进去西屋的门,将门闩插上,把大憨关在了外面。
大憨立刻进去北屋,查看爹娘的伤势。
老婆子跟老头子仍旧在嚎叫,地上鲜血淋漓。
他俩的伤口经过包扎,也抹上了香灰。
这时候正在炕上养伤,唉声叹气。
大憨走进屋子说:“爹,娘,咱放麦花走吧?”
老婆子怒道:“你疯了?不行!她是咱花钱买来的媳妇,一万两千块呢!“
“娘!我不想看到麦花哭,她太可怜了……!”
“混账话!你是不是被她灌了迷魂药?走也行,让她还钱!!”
“娘,咱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啊!!”
大憨含着泪,心里恋恋不舍。
“这件事你别管了,娘有办法,帮你留住媳妇!”
“你咋留她?”
“你个憨脑壳当然没办法,娘说能留住,就一定能留住她!”
“喔。”大憨点点头,只好抱上被窝,到柴房里去睡。
西屋里,麦花已经做好准备,收拾了行李,随时等着跟大憨离开。
哪知道第二天早上打开门,老婆子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她说:“麦花你真厉害,竟然跟俺全家动刀子!本事不小啊!”
麦花却冷笑一声:“换上俺男人,你早没命了!!”
“你想走也行,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啥条件?”
“那个梅姨骗走俺一万两千块,那可是俺家一辈子的积蓄!除非你现在给钱。”
“可我没钱!你放我走,我保证把钱给你,一分钱不差!!”
老婆儿怒道:“你走了,我上哪儿找你?骗小孩儿呢?”
“那你说,咋办?”
“你在这里还债,帮俺家喂猪种田,啥时候还清钱,啥时候离开!!”
老太太不得不让步,改变思路。
只要麦花暂时不走,就有希望。
找个机会办了她,让她怀上娃再说。
麦花想了想点点头:“好,俺答应在这里还债,但你也要答应俺一个条件。”
“你说。”
“一日三餐不能少,你儿子以后不准碰俺,也不准他进俺的屋!!”
老婆子阴阴笑了:“没问题,你给我签下合约,只要债还清,咱们两不相欠!!”
“没问题,字据拿来!!”
老婆子立刻拿出纸笔,麦花跟她签了字据。
老婆子拿着字据走了,来到北屋。
老头子躺在炕上,暂时不能动弹。
因为他的后背,屁股跟腿上净是窟窿眼儿,伤口仍旧在飙血。
“他娘,搞定了?”大憨爹问。
老婆儿将字据晃晃说:“搞定了,她答应不走了,留下来还债!!”
大憨爹点点头:“好!以后咱们见机行事!奶奶的腿,瞧我这一身的伤啊!那丫头太厉害了!!”
大憨爹没吃过这种亏。
但为了儿子,只能打掉门牙肚子里咽。
麦花说话算话,早上吃过饭,她就扛起锄头下地了。
大憨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
路过村口的老柳树底下,半条街的人正在吃饭。
看到麦花楚楚动人,杨柳细腰的样子,全惊得张大嘴巴,忘记了吞咽。
“啧啧啧!小美人啊,一瞅就是城里的姑娘,真白!!”
“一朵鲜花啊,被大憨这头猪给拱了,那傻子知道娶个媳妇干啥用的不?”
“这样的女人留不住啊,早晚还会跑!要是能跟我一块生娃就好了!”
总之,麦花的出现亮瞎了拐子村所有男人的眼。
好多流氓无赖瞧着女人流哈喇子。
有的甚至暗暗打算,把大憨一砖砸晕,自己跟麦花钻一个被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