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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妙璇怒道:“我现在便先遣人去你母家告诉一声,随即再以戕害主母之名,将你送往官府发落,你好自为之吧!”

谢斐连跪也不跪了,站起来一甩袖子,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姬妙璇,疾言厉色。

“有您这佛口蛇心,尊贵傲慢之人颠倒黑白,想必官府也不会还我一个公道。不过公堂之上,我还是要好好分说,萧世蓉是如何在后院里头搅弄风云,滥杀无辜的!”

慧明堂里里外外的人,凡是听了谢斐的话,一个个都惊呆了。

但更多的,还是震撼于谢斐的气势。

一个妾,敢在这以孝为先的世道里,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以不卑不亢的姿态,反抗来自权贵不公正的压迫。

不知该说愚蠢,天真,张狂,或是于腐烂泥地里死死挣扎出来的清醒。

无论如何,简直是……不要命了!

屋内,邓妈妈也瞠目结舌,许久才略显无措地望向姬妙璇。

这么多年来,邓妈妈从未见过谢斐这样的人。

就像怎么也摧垮不了的劲松青竹,不管寒冬凛冽,不管山呼海啸,始终屹立于泥地上,坚韧顽强得不可思议。

她这会才想起来,好像谢斐自打嫁入裴家,无论如何伏低做小,憋屈讨好,唯独那脊梁,从未弯过分毫。

姬妙璇也久久未能回应。

心中情愫涌动,不知是愤怒,是畏惧,或是羡慕?

如果当年的她,有谢斐一半的魄力敢于反抗,或许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又或者,她有谢斐这样乐观通透,又豁达强大的心思,漫长的一生,也不至于仿佛被白雪覆盖,冰冷彻骨。

想成为她,但也必须摧毁她。

姬妙璇再度深深一吸气,嘶声道:“来人,将谢氏……”

话音未落,素律急匆匆跑来。

慧明堂的梨花开得晚,素律奔走时,发间和肩膀上都沾了花瓣,宛如雪花一般。

她进入屋内,看也没看谢斐一眼,只跪地朝姬妙璇叩首。

“老夫人,主君说,是他命谢小娘去砸伤大娘子的。如果要上公堂,还请您备下软轿,抬他和大娘子一同去官府对峙。”

一时间,姬妙璇和邓妈妈都目露愕然。

谢斐表情变得很快,先前还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这会立马楚楚可怜满面无辜。

她双膝一软,跪地道:“主君说,大娘子害他不得不闯入火场,连头发都烧没了,所以才命妾身去砸……略略让大娘子感受一下痛楚。此事,的确不是妾身存心所为。”

很明显的顺水推舟之词,谁信了谁就是傻子。

她闹得快,不过给台阶也快,就看姬妙璇要不要下了。

良久,姬妙璇像是败下阵来,摆摆手叫素律把谢斐带出去。

离开慧明堂,谢斐满面春风,连飘飘洒洒的梨花都分外香甜一般,沁人心脾得很。

素律在身后跟着,低声说道:“小娘此举,萧家要是知道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谢斐要是不受责罚,裴家这举动,几乎是在抽萧家的脸。

谢斐深深道:“还有比往我脑子上来一下,再放火烧死我来得可怕吗?”

素律想了想,一时间无言以对。

事后,谢斐直接带浮玉回了田庄,把裴渊扔在他自己的地盘自生自灭。

回去的路上是柳妈妈驾车,浮玉和谢斐坐在车里。

浮玉心有余悸,一路上都拉着谢斐的手不肯松开,还念叨着当时不应该听裴渊阻拦,要跟谢斐一起去,也给萧世蓉脑子上来几下。

谢斐道:“我是有分寸的,让她疼,又不会让她死。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怕不是一板砖下去,咱们主仆俩真得吃牢饭。”

浮玉不服气道:“吃牢饭就吃牢饭,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能除了那个祸害,我乐意!”

谢斐敲了她一下,“瞎说什么?你以后要替我开药堂的,你蹲大牢去了,谁来给你姑娘我挣钱?”

浮玉埋着头,眼睛莫名又红了一圈。

谢斐知道她的心思,无非还是火烧客栈一事,她怕了。

“过来,”谢斐拍拍自己的大腿,“让姑娘抱抱看,有没有长大些。”

浮玉张开双臂揽住谢斐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无声啜泣。

太害怕了。

她那会被囚禁在裴府,得知谢斐遇害后,差点吓晕过去。

要不是柳妈妈死死拦着,她拿着刀,真要跟萧世蓉拼命去。

后来谢斐昏睡了一天一夜,她寸步不离守着,背地里眼泪不知道掉了几缸。

“姑娘,她们凭什么都欺负你?”

浮玉不明白,她家姑娘到底怎么就碍了那些人的眼,始终也得不到一条活路。

谢斐好笑地拍抚她的背,说道:“谁都欺负我了?除了老夫人和大娘子,其他人不都挺好的?”

浮玉鼻子酸得不行,只紧紧抱着谢斐小声抽泣,像是再也不愿意把人放开,双臂越收越紧。

幼年时,她被谢斐救回后大病一场,以前的经历都忘得差不多了。

在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跟谢斐一起的时光是最完整快乐的。

即便食不果腹,即便被人说三道四,只要有谢斐在,哪怕再苦也甘之如饴。

她的世界里只有谢斐,从未想过,如果哪天谢斐不在了,她该怎么走下去。

因此,越发憎恨萧世蓉,想一把火将那女人送去阴曹地府,哪怕赔上自己也绝不迟疑。

谢斐敏锐地发现她的情绪,抬起她的下巴,掏出手绢来擦拭她的眼泪。

“浮玉,我还好好的。”细长手指爱怜地摩挲浮玉的面庞,谢斐柔声道:“你和他,是我最在乎的两个人。我希望你们能一辈子安乐无忧,痛痛快快活一场。”

她生来就是谢家庶女,是这封建王朝之下,条条框框所束缚起来的木偶,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丝毫大意。

否则时代的瓦砾随便压下来,都能重重砸断她的脊梁。

但浮玉,是她细心浇灌出来的一朵花,被她捧成无拘无束,拥有广阔天地的自己。

头一次,谢斐认真地向浮玉诉说自己的期许。

“我要你做快乐的‘谢斐’,不用面目可憎,不用勾心斗角,只需活得恣意潇洒,天高海阔任你遨游。”

所以,不要为了仇恨断送退路,去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