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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世蓉冷哼一声,恨恨道:“要不是裴渊那畜生阻拦,苗氏的尸体早被烧了,还用得着侯府出面?”

姬妙璇不言不语,在心中念完了一遍佛经,这才慢慢开解。

“苗氏是良家女子,且又是一尸两命,她娘家岂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这女子本就是侯府送来的,老太太用心险恶,我曾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

“再不下手,要等她生下长子,凌驾于我头上来吗?”萧世蓉气急败坏,无法理解姬妙璇的苦心。

姬妙璇早对她失望透顶,但碍于妹妹和萧家,一再试图将她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

“去母留子,我是赞同的。你只待苗氏临盆之日,将她孩子夺过来,既毁了对手,又有了未来的倚靠。这种事,你为什么就是想不通?”

萧世蓉冷冷道:“那姨母你呢?你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对自己的亲儿子尚且如此凉薄,又怎么能要求我,去守着一个贱人和一个畜生的骨肉?”

姬妙璇一时语塞。

萧世蓉虽不知道,姬妙璇跟裴大将军之间有何隔阂,但看姬妙璇对裴渊的态度也明白,这已经不单单是爱不爱的问题。

她的这位姨母,是如此憎恨裴家,憎恨裴大将军,以至于对亲生骨肉,都怀揣着厌恶。

所以她才放纵裴渊自甘堕落,即便人都要死了,也没有半点心痛之意。

萧世蓉从姬妙璇身上,几乎可以看穿自己的未来。

她带着裴渊和苗氏的骨肉,守一辈子寡,人生晦暗无光。

这样的生活,光是想象都叫人胆颤。

萧世蓉渐渐平静下来,刚要再度开口,女使跑进来说道,侯府已经把人捉拿了。

萧世蓉当晚派去杀苗氏的人,即刻被带往侯府。

侯府审讯威逼之下,她们势必会说出真相,但萧世蓉却不再如之前慌乱。

见萧世蓉满目傲慢,姬妙璇不由道:“事已至此,你还不知反省吗?”

萧世蓉破罐子破摔道:“姨母,像苗氏这等子下贱的妾,我就是真随手杀了,官府又能拿我怎么样?”

她有萧家做后盾,又是侯府的人,即便杀了个不听话的妾,难不成官府还能让她戴上枷锁,锒铛入狱吗?

所以思前想后,萧世蓉反倒一点不着急了。

姬妙璇看着她,定定道:“你是真疯了。”

萧世蓉道:“自打我嫁入裴家开始,桩桩件件,都在逼我发疯!我要是过得不好,裴家甚至侯府,都别想安宁!”

姬妙璇闭上眼,感到一阵无力。

想当年,萧世蓉要嫁入裴府时,她和裴大将军都不看好。

裴大将军从边关急信上奏,说裴渊心高气傲,又冒失轻狂,不是萧世蓉的良配,望圣上三思。

姬妙璇也一再进宫求见皇后,希望能让天家收回成命,可都无济于事。

正因为有一层亲戚关系在,夫妻二人比外面的人更了解萧世蓉的脾性。

如今看来,他们当初的阻拦是对的。

良久,姬妙璇道:“若不是为了你,这裴家是兴盛还是衰败,甚至于彻底被摧垮,我也无半点波澜。”

萧世蓉道:“那就彻底毁了裴家,以后,我还是我的萧家女!”

姬妙璇缓缓摇头。

“从你嫁入裴家的第一天起,就再无改嫁的可能。”

萧家,裴家,都不可能让她改嫁。

侯府里,谢斐在厢房待着,看完了所有话本子也还觉得不带劲。

她正觉得万般无聊,袁三竟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谢斐纳闷道:“你连侯府也来去自如吗?”

若说是其他几房里头,袁三去当过差,熟悉院落布局,能避开守卫就算了。

可这侯府,他应该是第一次来,怎么还能精准地摸进来?

袁三自顾自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神采飞扬地喝完。

“好消息和坏消息,姑娘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谢斐道:“免得听了坏消息,直接晕过去,连听好消息的机会都没了。”

袁三含笑看着她,“好消息是,侯府抓到害死苗氏的凶手了。”

这在意料之中,谢斐道:“那坏消息呢?”

袁三语气深沉了些,“坏消息是,萧世蓉面对指控,也说是凭空构陷,拒不认罪。”

这也不算坏消息,谢斐觉得,要是萧世蓉一被指控就认罪,那也太不符合这位嚣张贵女的作风了。

“那咱们老夫人怎么说?”

袁三道:“自然是说,那几个下人谋财害命,又诬陷主母。”

谢斐摊手道;“那能怎么办?萧世蓉不是亲自动手,可找不出什么证据来。”

只要萧世蓉不认,那几个受她指使的下人即便咬死,也拿萧世蓉无可奈何。

所以事情陷入僵持,不可能因为几个凶手的证词,就把萧世蓉关入大牢。

不过,好处在于,谢斐算是摘除干净了。

袁三又说,苗氏的家里人不肯认,势必要给女儿讨个公道,所以想闹到府衙去,彻底查个清楚。

谢斐追问,“那老夫人同意吗?”

袁三叹道,“你是没去前厅看见,双方争执得多厉害。咱们老夫人,甚至连中山姬家都搬出来了,只为给大娘子撑腰。”

前厅里火药味十足,下人们都被赶得远远的,只有主子们在激烈争论。

尤其老夫人跟老太太这婆媳俩,寻日里的什么慈孝都抛得干干净净,字字句句直指要害,谢斐去了都得喊一声六。

袁三趴在房顶上吃瓜,只为回来给谢斐转达。

谢斐兴致勃勃道:“三房的主母庞宜知,跟苗凤儿是亲戚?老太太跟庞宜知,也是亲戚?等同于,老太太跟苗氏,也有一丁点血缘上的关系?”

袁三颔首道:“名义上的确如此。”

至于这层血缘有多远,怕是要追溯到五百年前,大家尚且都姓苗的时候。

谢斐又道:“我以前听说,老太太并不是高门出身?”

袁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杯上细细摩挲,挑拣不算重要的线索告知谢斐。

“老太太是父母早亡的山野孤女,由同村同姓叔伯们拉扯长大,后意外跟老侯爷结识。”

谢斐顿时更有兴趣了。

她是听说老太太出身不高,但没想到这基本等于没出身。

而老侯爷当年虽说家道中落,但也不至于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山村孤女为正妻。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桩奇缘,让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人走到了一起?

谢斐刚看完话本子,尚且意犹未尽,立即又缠着袁三,逼他说出更多来。

袁三本是不想提这事得,但被谢斐抓着胳膊使劲摇晃,脑袋都晃晕了。

“别晃了,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袁三眼前一片片发黑,不得不按住谢斐的手,败下阵来。

谢斐立马摆出听故事的架势,双手托腮,目光炯炯,万分期待地望着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