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大雾弥漫,又是一次难过的迷离感。
楚寒雪赤着脚,漫无目的在那迷雾中穿行,突然传来的婴儿啼哭令她猛地顿住脚步。
她加快脚步,去寻那声音,只觉得那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处可寻。
“宝宝?宝宝?”
楚寒雪的声音颤抖,那孩子不愿意见她,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宝宝,我不是故意的,若是我知道肚子里怀了你,娘亲一定不会赤着脚,走那么远的路,我抵死都会保护你的……求你了,见娘亲一面好不好?”
楚寒雪无力地跪在地上。
“小雪?”
是明婉的声音。
楚寒雪抬起头,看到明婉正逆着光站在她身前。
她怀中还抱着个襁褓。
“小雪,乖,姑姑会照顾好你的宝宝的。”
楚寒雪起身,想要抓住明婉的衣角,最后却只抓到了一手虚无。
“姑姑,你让我看一看他好不好?求你了,就一眼。”
楚寒雪不敢大声,生怕吵到那安静躺在姑姑怀中的婴孩。
明婉合眼,轻轻摇头,神色悲悯。
“小雪,乖,不要看。若是看了,你会舍不得的,那孩子也会留恋于此。”
楚寒雪声音颤抖,轻声道:“姑姑,带我走吧……”
她伸出手,希望明婉拉她一把。
眼泪落下,雾霭更浓。
“好孩子,姑姑知你痛苦。忘了吧,将一切都忘了,睁开眼,选择一次新的开始。”
“只要你回头,那些爱你的人,都在……”
“姑姑祝你,百岁安然,一生尽欢。”
明婉的声音越来越虚无,待楚寒雪追过去,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温柔揽着明婉的肩膀。
明婉深情看向他,两人连同明婉怀中的孩童一齐消散在雾霭中……
“不……不要……求你了,让我看一看他……”
楚寒雪追了过去,刚迈出脚步却突然顿住脚步,刚刚那段路,突然成了万丈悬崖。
她无助地跪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
“忘了吧……忘了吧……”
“忘了吗?”
一滴泪落入深渊之中,唤起一声龙啸。
……
“她已经睡了七日,怎么还不醒?”
模模糊糊之间,楚寒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可 她想不起来。
“她太虚弱了,身上的伤也没完全好,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放心,她会醒过来的,你且让我们的小公主再睡一会儿。”
“虚弱?他在说谁?我吗?”
楚寒雪动了动手指,整条手臂都传来被车辙碾压过的剧痛。
“唔,好痛。”
楚寒雪心中默默想着,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先出去煎药,你在这守着她。”
有人吩咐了坐在自己床边的人一声,便走了出去。
“是谁?在哪?”
楚寒雪脑袋中闪过无数问题,可眼下看来,哪一个都不如她想要起来坐坐强烈。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酸软,是因为躺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
忍着疼,动了动手臂,努力睁开眼睛,却觉得有些刺眼。
“阿雪?!”
她眯着眼,想要看清眼前之人,却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搞得十分想吐。
她扶着床榻干呕两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阿雪!”
不等楚寒雪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谁,便被他紧紧抱入怀中。
“你终于醒过来了,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男人的手臂越收越紧,将楚寒雪浑身是伤的身体勒得生疼。
她奋力拍打男人的肩背,想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沈凌霄终于察觉到她的不适,放开手。
“阿雪?你怎么了?”
楚寒雪撑着身体,向后退了些,与他拉开些距离。
“阿雪?他是在叫自己吗?”她微微歪着头,不明所以。
沈凌霄只当是她才刚醒,或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小心询问:“阿雪?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子还痛不痛?肚子……”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瞄向自己的下腹,还瞬间红了眼眶。
楚寒雪戒备地将被子向上拉了些,将自己的身体盖个严实。
眼前这人,长相岑贵桀骜,那张俊俏的脸,宽阔的肩膀与自己的王兄和太子哥哥不相上下。
看着不像是坏人,为何会做出如此无理之事?
“你的肚子还痛不痛?”
本以为他会识趣地停下,谁曾想,他还能继续问出来。
楚寒雪有些生气地捶打下他的肩膀,眉头紧拧。
沈凌霄捉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本想细细摩挲,可那柔软小手突然抽了回去。
看着他的神色也有些错愕。
楚寒雪环顾四周,看清自己是在房间里,却不是自己的房间,有些慌神。
她一身的伤,难道是被绑架了?
沈凌霄想要再次抱住她,楚寒雪却开始奋力推搡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沈凌霄微微侧过脸,而楚寒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她突然抓住自己心口的衣物,痛苦喘息。
“阿雪?你怎么了?心口疼吗?”
沈凌霄握住她的肩膀,明明刚刚挨了一巴掌,却有丝毫怒意,眼中满是关心。
这倒是令楚寒雪的戒备心小了一些。
她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突然,她抬起手,比画道:“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沈凌霄错愕地看着楚寒雪,眼中担忧瞬间化为震惊。
“阿雪?叫我的名字!”
他的眼睛,好像要碎掉了……
“你叫我名字好不好?沈凌霄。”
楚寒雪歪了歪头。
这名字,好熟悉,就好像她就该刻在骨子里一般,她只要想一次,心脏就会猛地动一下。
她摇了摇头,用手语比画道:“对不起,我不会说话。我也不记得你……”
沈凌霄无措地站起身,向后退的脚步,踉跄两下。
“白羽!白羽!”
沈凌霄朝着门外大声叫嚷,白衣翩翩的男子破门而入,宛若谪仙。
可这样冷的天气,他的腰间居然随时带着一把折扇,有些奇怪。
“怎么了?”
“阿雪醒了。不……她没醒!总之你先给她看看。”
白羽走到床边,伸手想要探入她的脉搏,楚寒雪却不断向后退。
“怎么了?小公主?是手腕的伤还痛吗?”
楚寒雪摇了摇头,继续用手语问道:“你又是谁?”
白羽眼神一动,仔细盯着楚寒雪的眼睛盯了许久。
“遗忘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