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减轻,猫头鹰的叫声逐渐由窸窣转为清晰,眩晕的状态也有效缓轻,坐了会儿恢复力气,箫飒就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脏东西,看来不可小瞧他们,他们的看头大有文章,兴许可以写本地狱上下五千年的陷阱编年记。
他动用探知,很确定附近几百米的范围内没有人,看来他们没在监视自己,也没什么后续威胁,他想他们肯定喝酒庆祝去了,他们就没想过计谋会失败,事实如此。
这个生满狗头铡的房子,箫飒是再也不想进去了,非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每间年代久远年限不同的石屋矗立在不同地点,一般都相隔得比较远,由箫飒的石屋到达那两人的石屋,大概只要两刻钟,他不顾身体上的饥肠辘辘,回到石屋把那门板拆成两半就气势汹汹地背着,精神饱满地向他们相邻的两座石屋走去。
一路上静悄悄的,偶尔间歇性响起一两声虫叫,它们叫得起劲极了,正在气头上的箫飒朝草丛中咧了咧嘴,他日他必要买点毒药撒到草坪上,让母的全死光光,看你们这些公的往哪里去嚣张。
两栋不算陈旧的新石屋尽在眼前,箫飒透过打开的木窗,看到烛光下两个得意洋洋的身姿,即使看不到真人,也可断定他们是在举办一场庆功宴。
两个被光照放大的影子前仰后合着,另一栋房子则门窗紧锁,看来有好一段时间那房子的主人不会进去,那是二狼子的家,他正在喝酒助兴呢!
好啊,我受罪的时候,你们在这给我喝酒,走着瞧!箫飒双手将两片悬空搬来的木板往地上重重一放,发出中等大小的声音,又在静谧月色的渲染下变得极容易察觉。
屋内耳人的影子平稳下来,只剩一个脑袋转来转去,他们显然机动地听见了这声,箫飒听不到他们说话,只是一会儿狐星就走到窗口来左右相看,那狐狸眼的眼睛闪出几下红光,看到没什么后就跟二狼子说了句没事,两个人又继续行酒令,就是两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知道放木板动静太大,吵到了他们的箫飒,这时正躲在一棵大树下调整呼吸,要是这么快被发现,那可就不好玩了。
俯下上半身匍匐般走到近处,箫飒刚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却是看见二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他们轻蔑的三言两语,猜他们还想趁休息前去整蛊人。
两人连灯都没灭就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大门关合间像上演了一场灯光秀,忽然亮起来又迅速灭掉,可能是喝多酒戒备心不高,箫飒一路他们也没被发现。
就有时,跟踪他们的人踩到枯枝发出折裂声,他们才会竖起耳朵警觉起来,随意看看又回归那走路东倒西歪的样子,扶着吃撑了的肚子,看上去像两个十天十没吃饭的乞丐。
箫飒看到他们大摇大摆地来到一个不认识的末影人的菜地,将里面的蔬菜鲜花灯乱糟糟地糟蹋一遍,将用脚踩不坏的东西连根拔起扔土埂上,又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离去。
他想这个人一定酷爱栽培东西,不然大家都在努力修炼,他怎么就闲情逸致种菜呢!
主人没有发现,看到残败的绿色食品,箫飒感到梗概和敌忾,但不想下手从中作梗,不插手他们与他人之间的硝烟。
不是他们来时的路,不是从来时的方向离开,大忙人两个大概还没玩够,约摸出他们没那么快收手,箫飒没那强烈的好奇心不想跟去看,就捉摸着趁他们回去前把自己想办的事做好。
说干就干,箫飒回来之后,先把那两块木板拖回到二狼子家的后门口,之后从狐星家顺出把铁锹,这地狱有的是不好,比如说生活中大小事情不能方方面面用坟术办到,大多数事情还得亲力亲为。
他们家后院不足一百米就是条大河,河水不深但也不浅,人是能淹死的,他今天要彻底扭转这儿风水好的局面,让你大门不朝河,就让你们风水背。
动铁锹是为了把二狼子家后门的斜坡草坪清理出一条泥道,箫飒花了很长时间做这件事,两块木板刚还能挤下裸地,到后来累得大汗淋漓,不过工作还没干完,他看到他们还没回来后又拿出个水盆在河里取水,把水从头灌到尾,让泥地尽可能湿滑。
窗户关死,木板就摆在后门门口,在登上木板之前是几块香蕉皮,放在他们保准会踩到的地方,即使是神人反应能力也没这么快。
干完这些,箫飒趾高气昂地走进狐星的房子,拍拍脏兮兮的手,挑他们吃剩的东西吃,他们吃过的就不怕下毒吧!
吃了没几口,箫飒就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和粗鲁的谈话,没多想,捧了盘花生米出去大快朵颐,他没走多远,就在狐星家与二狼子家中间的过道,忙抓了几口吃的。
出来前,箫飒还特地从他们的衣橱挑了件平日里他们装神弄鬼时经常穿的白衣,并把帽子戴上,趁着还有时间,继续吃。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坐在桌子前,又开始倒酒喝,还好这酒纯度不是很高,不至于让他们在桌前就喝得烂泥,让他们有机会玩点始料未及的刺激。
“那我们明天是去那姓箫的收尸吗?”二狼子傻愣愣地问。
“收什么收,让他就在那腐烂,长满蛆虫,把它们养肥了,我们就吃。”狐星气冲冲地说,提起筷子作势打他,没想到这个笨伢子还有那个爱心照顾死人。
气得牙哆嗦,站在外面的箫飒踢了墙根一脚,这世道差点儿没把石头踢烂。
狐星把筷子往桌子上点了一周,仍是没有看见想吃吃的花生米,他问二狼子哪里吃了,他也摇摇头说不知道,两个人一同走出去的难道他回来偷吃过不成,说罢两人怂包样看了眼黑色的窗外,屋子瞬间低气压,心里有点发悚。
火上浇油这是爆炒,箫飒动动嘴巴用叩击弄出点跪地鬼哭狼嚎的调,吓得他们面目全非一愣一愣的,到现在他还没有打算结束,趁二人酒劲被吓醒得差不多了,披着一袭白衣加黑衣之身的箫飒,从窗口飘过来飘过去。
“你看,那是什么!” 二狼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手指魂不守舍地指着窗外。
狐星随即掉头看向窗外,没看见什么,被人嘲弄的愤恨在脸上堆积,但看到二狼子那手指放在颤抖的唇边的惊悚样子又不像是假的,故而失声大笑,又掉头看了一次,这次让他逮着个正形,笑脸逐渐僵化,踢开椅子就慌慌忙忙地站了起来,手把碗弄到地上,摔得噼里啪啦响。
此时箫飒很想大笑,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大事业憋住笑意,他想人终是怕不明物体的,正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人又是会吓死人的,可见做了那么多坏事的二人心情有多糟糕。
这狐星是个聪明人,他想走到窗台来好好侦探,凭他与生俱来的多疑性格,他已经往有人假扮的路上怀疑。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二狼子忽然一手抓着档子,一手抓住他刚过去的胳膊,脸上表情真是阴晴不定的说,他尿裤子了。
狐星当即暴跳如,骂他我该说你什么好,这么点破事,就被吓尿了,你以后出去别说我是你兄弟,哪里有你这样不害臊的人。
二狼子一脸委屈相,看了眼空荡荡的窗外,可怜巴巴地恳请狐星陪他到他那暗无天日的房子去换身衣服。
他哪里肯呐,但终究闹不过二狼子的抵赖,起身和他出门一同走向旁边的石屋换衣服,两个人走到黑暗时都恐慌地看看周边,一个是明着害怕,一个是暗中生怯。
本来初衷是想扮鬼把他们吓住往这边引,哪知这狐星不上道,还想来拆穿他的把戏,多亏了临时东窗事发的二狼子弄巧成拙帮助了他。
二人进了门就把门死死闩上,二狼子进卧室换衣服的时候,狐星就坐在起居室的光亮前猫着腰四处查看,这里的窗户早被箫飒动过手脚,他也没想着打开通风,起码关着窗户能给人更大的安全感。
脱掉白衣,箫飒来到二狼子家门口,上了把重重的铁锁,把他们囚禁在里面,由此可看他们要想出去就只有走后门这一个选择项,到时候让他们后悔莫及的事情不发生也得发生,想到这箫飒便是高兴不已。
二狼子从卧室出来,正准备和狐星打句招呼,忽然窗户响起了敲窗的咚咚声,有规律有节奏,胆小如鼠的二狼子一听到倏忽就给跪下了,浑身不寒而栗。
狐星头皮扎满了针似的,动一下就牵扯出发麻,但他必须在一个弱者面前表现出足够的担当,他拉开打战的双腿往响声的窗口靠了靠,想打开来看看,这时响声突然改到后边传来,是转移到对面的窗户。
火力全开,箫飒已掌控全局,他就不信这两个毛小子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