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此言,吴懿和吴班两人呆若木鸡般面面相觑,那原本还算正常的面色此刻却变得犹如死灰一般极为难看。
沮授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无情地直直插入他们心窝之中。
吴懿重重地深吸一口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好让自己能够冷静思考应对之策。
然而,事实就如同沮授所讲那般残酷,此时此刻远在成都的家眷们正身陷巨大的危机当中。
一旁的吴班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之色,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就在此时,帐外忽地刮起一阵寒风,呼啸着席卷而来。这股寒风仿佛也感受到了二人内心的悲凉,肆意地吹拂着,使得他们的心情愈发沉重。
突然间,吴懿像是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回过神来。
只见他双目圆睁,怒发冲冠,满脸涨得通红,朝着沮授扯开嗓子大声怒吼道:
“这所有事情背后的罪魁祸首全都是魏延!就是他一手策划、操纵,才致使我吴家如今深陷如此绝境,我吴懿与他定然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吴班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气急败坏地跟着大吼一声:
“兄长啊,何必还在此跟魏贼的使者多费口舌?直接先将他拿下再说,然后咱们再去找那魏延算总账!”
说罢,只见他伸手一把抓起放在旁边帅案上的茶盅,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茶盅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溅开来。
而随着这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仿佛是一道预先约定好的信号一般,刹那间,营帐之外猛然冲进一群身材体型魁梧壮硕的兵士。
这些兵士训练有素,行动迅速如风,眨眼之间便已将沮授和沮鹄父子俩团团围困在了中间。
吴班双眼通红,满脸怒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也不管沮授的名士身份了。
此刻,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怒火,他要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沮授这名魏延使者的身上。
一旁的沮鹄眼见形势不妙,毫不犹豫地跨步向前,将自己的父亲紧紧护在了身后。
尽管在进入营帐前,他手中的兵器已被益州军收缴,但即便如此,哪怕只能赤手空拳,他也要拼尽全力护住父亲的周全,因为这是沮鹄身为人子最后的底线。
吴懿见帐内的场景有些失控,这不是他的本意,刚刚自己所吐露的只不过是牢骚之言。
他深知,如果真的将眼前的荆州军使者拿下,对于整个战局而言不仅毫无益处,反倒会让自己背负骂名,更会与荆州军彻底结怨。
到那时,吴家恐怕真的再无半点退路可言了。
就在他刚想要开口制止的时候,那位被沮鹄护在身后,一脸镇定、仿佛丝毫未被当下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给震慑住的沮授,不紧不慢地轻轻开启双唇,缓声说道:
“二位将军,请先不要动怒。在下今日到访,绝不是为了落井下石的,反而是来相助二位将军脱离困境的。
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全都是基于客观事实的真实描述,绝无半分夸张与歪曲之处。
还望二位将军稍安勿躁,待在下把话说完,二位再决定如何处置我等。”
吴懿听闻沮授说是来帮助自己的,尽管心中充满疑虑,但却又抑制不住那股强烈的好奇心,迫切地想要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于是,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吴班,然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种种思绪,伸手朝着吴班摆了摆手,示意其让那些冲进营帐里来的兵士们先行退下。
很快,在吴班的命令下,冲入帐内的兵士缓缓退了出去。
此时的吴懿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脸上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无奈之色,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
“既然如此,先生但说无妨。”
吴懿对于眼前的这位河北名士沮授,多多少少还是存有几分敬重之意的。
“二位将军与刘璋、刘瑁兄弟二人的纠葛和恩怨在下已经知晓,以当前的局势来看,你们想要在益州立足难啊。”
沮授刻意压低了嗓音,脸上流露出一副完全站在吴家兄弟立场上思考问题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
他这番话刚一出口,吴懿和吴班二人顿时面露惊讶之色,双双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沮授。
只见沮授轻轻抚摸着自己下巴那长长的胡须,稍作停顿之后,又继续说道:
“刘璋性格虽然暗弱,但却无容人之量,这也正是张鲁、赵韪先后与其为敌的原因。
再者,因为令妹与刘瑁的关系,二位若是掌军在外,必然是刘璋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必此前二人将军应该深有感悟把。”
说到此处,沮授有意停下话语,留出些许时间让吴懿和吴班二人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一番。
“就拿此次来说,征南将军魏延所施展的计谋实在是太过于浅显易察,但凡稍有智慧之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识破这乃是一条离间之计。
而刘循居然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还暗中潜逃至北方的成都去了。
在下猜测,那刘循恐怕不是没有洞悉此计,实则是内心深处,早已深深地埋下了对二位将军猜忌与怀疑的种子。
想那益州掌权的父子尽皆如此,二位日后在益州的处境将会如履薄冰。”
此时,吴家兄弟默默地聆听着这番话语,然而他们的脑海却并未停止思考,他们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他们的心底油然而生,并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沮授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二人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稍作停顿后,接着说道:
“征南将军魏延文韬武略,胸怀坦荡,志向高远,如今奉天子之命平定益州的战乱。
且其手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完全有实力平定赵韪之乱,再推翻刘璋的暗弱统治,还益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二位将军何不召集麾下有志之士云集景从,为魏征南匡扶汉室的大业助其一臂之力。
他日大业一成,二位居功厥伟,魏征南必向天子为二位将军请功,如此以来困局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