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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在距离县城约八十公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民兵们就地休整,并构建起防御哨站以保安全。与此同时,秋凌与李寄秋则继续向县城方向进发,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大致探明了那片隐形灰雾的边缘界限。

但是在画完线后,秋凌却命令车子进一步靠近灰雾,离边界越近越好。

因为逐渐逼近的灰雾所产生的影响,李寄秋心中愈发惶恐,不由得问道,“还要靠近干嘛?不是已经划好界限了吗?”

“有其他原因。”窗外刺眼的阳光照在秋凌的脸上,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这次灰雾袭击事件明显和教团有关系。我甚至怀疑教团是不是有办法引出或者制造灰雾,所以你要尽可能地靠近,仔细探查这里的灰雾有什么不同。”

“哦,明白了。”李寄秋回过头,再次确认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只是,就这么过去?把你算上,车里也就五个军人吧?你不怕教团的人还在县城周围吗?”

秋凌咂咂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没关系,我们的侦察兵已经把县城周围给摸了个遍,没有教团的部队。你安心做你的事就好。”

指挥车独自驶至距离县城约六七公里的省道旁停下。几乎是在车辆停稳的瞬间,路旁的小树林中迅速窜出了十几名身着迷彩服、脸上涂抹着厚重油彩的精干士兵。

李寄秋有些震惊。这些士兵出现前,他一直在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而这片有些枯黄的林子就算是现在也不像是能藏十几个人的样子,更别提他压根没注意到这十几个士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就好像是凭空刷新出来的一样。

“你开始工作吧。”秋凌说完就率先下了车,与为首的军人互相敬礼后握了握手,“辛苦你们了,赵中尉。”

“不辛苦。”赵中尉摆摆手,说道,“这一片已经摸排过了,没有敌人的痕迹。那接下来就按照......”

李寄秋注意到秋凌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赵中尉见状随即噤声。紧接着,老侦察兵那如刀剑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射过来,似乎是发现了车里还有一个平民。

两个人走远了一点,好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又是一个中尉,而且还是侦察兵中尉。秋凌自己明明就只是个少尉,但面对这些中尉军官时,表现得却像个少校一样。

尽管李寄秋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抱有一丝好奇,但他深知在这个基地里,知道得越多可能越不利。因此,他迅速收敛了好奇心,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自己当前的任务上。

由于为了节省燃油而舍不得开空调的缘故,车内闷热难耐,于是李寄秋也开门下车,深深地吸了一口没有掺杂汽车尾气和工业废气的清新空气。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眼前的这座县城。

一如既往,这里的灰雾如同某种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异常之物一样,会让自己无法控制地心生不安和别扭,但也仅仅如此了。

这个疑似由教团人为制造或者说引发的灰雾,与其他地方的灰雾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寄秋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珠。由长时间集中精神感知所带来的精神疲惫尚能忍受,但眼下的天气异常炎热,气温之高实属罕见,阳光也变得格外毒辣。穿着短袖的自己,哪怕就在车外站了五分钟左右,皮肤都已经有了点瘙痒的感觉。

秋凌从远处独自一人走了过来,而那十几个侦察兵已经不见踪影。

“有什么问题吗?”秋凌抹了把汗,摘下头上的奔尼帽抓在手里当做扇子扇起风来,嘴里还不住地发起牢骚,“这该死的鬼天气,之前下暴雨,现在又突然这么热......”

“没问题......不,不对。”李寄秋斟酌了下用词后才说,“这里的灰雾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一处很常见的灰雾罢了。”

“哦。”秋凌的表情并未有什么波动,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她自顾自地拉开车门钻进车子,招了招手道,“进来,吹空调凉快一下。”

李寄秋坐进车里,随着车门关闭,舒爽的凉风习习吹拂到脸上,惬意得甚至让他感觉有点昏昏欲睡了。

在车内空调宜人的温度下小憩片刻后,李寄秋既有点舍不得这份舒适,又有些归心似箭,于是询问道,“请问,我们在这里还有其他工作吗?”

“别急,还有最后一点事情,做完就可以回去了。”秋凌微微歪着头,双眼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县城,脸上的表情竟有一丝期待。

李寄秋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在期待什么,不过既然回不去,那他倒也乐得继续在这里享受空调。

调整了一下坐姿,李寄秋长长地舒了口气,正准备合上眼帘稍微眯一会儿,不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急促枪声猛然间刺破了宁静。

“啪啪啪啪啪啪!!!”

李寄秋被枪声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头“咚”的一声撞到了车顶。

尽管李寄秋尚无法从枪声中准确判断枪手的具体位置与距离,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显然它们击中了离车辆不远的地方。

“敌、有敌人!!!”李寄秋压低身体,瞪着还在直挺挺坐在那里的秋凌质问道,“你不是说这里都摸排过了吗!?这难道不是教团的人?”

“别激动。”秋凌低头看过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没事的,起来吧。”

鬼才信你!

李寄秋心里一边咒骂着秋凌的不靠谱,一边把身体尽可能藏匿在前排座椅后。

车外的枪声愈发激烈,数颗子弹甚至叮当作响地击中了指挥车,但厚实的防弹装甲轻松抵御了这些攻击。然而,李寄秋并未因此感到丝毫宽慰。因为他很清楚,教团拥有足以穿透装甲的重型武器。

秋凌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甚至还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枪林弹雨的包围中,李寄秋猛然察觉,指挥车内的其余四名士兵竟出奇地平静,没有丝毫慌乱。这种淡然并非源自无所畏惧的大心脏,而是......仿佛他们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会发生。

“你......”李寄秋抬头看向秋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车载电台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

“秋少尉!您还好吗!?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李寄秋心中似有所悟,他挺直身子向后望去,只见一辆满载民兵的卡车已赫然闯入眼帘,正以全速之势,不顾一切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嗯哼!”

秋凌轻咳一声,收敛起之前那份悠然自得的神态,从手枪套里掏出手枪,按下车窗朝县城的方向随意开了几枪。

其余四个士兵也纷纷拿出手枪和步枪离开指挥车,然后装模作样地以车子为掩体,朝着县城的方向以极为缓慢的节奏进行着点射。

李寄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五个不是很敬业的“演员”,千言万语的吐槽都被强行摁回了肚子里。

除非秋凌主动发话,否则自己最好不要多嘴多舌。

两分钟后,那辆风驰电掣般驶来的、满载民兵的卡车猛然间在指挥车前刹停,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紧接着,将近二十名民兵迅速跳下车,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并匍匐至路边,朝着县城方向猛烈地开火。

这边的火力增强,对方也毫不示弱,一连串更为凶猛的火力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吓得民兵们纷纷埋下头,手中的武器却还在持续不断地喷吐着火舌。

目睹此情此景,李寄秋不禁有些心疼。这不是纯纯的浪费子弹吗?民兵们似乎完全不清楚敌人的确切位置,只是盲目地对着一个方向不断扣动扳机。想当初自己拿到手枪后,每开一枪都要数着还剩下多少发子弹。

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到指挥车旁,看到车里的秋凌安然无恙,脸上的表情也明显松了口气,“秋少尉,您没事吧?排副带着一个班守在原地,我领着两个班来支援您。”

“没关系,多亏你们来得及时。谢谢。”秋凌微笑着点点头,“敌人可能是教团的残党,我已经命令侦察部队去搜索拦截了。林排长,请诸位巩固好此处防线即可。”

“是!”男人精神抖擞地领命而去,提起步枪就加入了激烈的“战斗”当中。

看来这帮人还真是群新兵蛋子。

就连李寄秋都听得出来,对面的火力虽然密集,但子弹都是从头顶大概三四米的半空中呼啸而过,根本就打不到他们。

问题在于,秋凌为什么要在这演戏?

经过十分钟的激烈“交战”,对面慢慢哑火了。秋凌将民兵部队收拢起来,宣布己方已经获得了“胜利”。

“各位同袍,我们打赢了!”秋凌一只手握拳,用力向上举起,慷慨激昂地说,“多亏了你们的帮助,侦察部队绕到敌人后方,一举击溃并消灭了来犯的教团,并且抓获了一名俘虏。”

因为军纪的要求,民兵们鸦雀无声。但李寄秋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激动。

“回到基地后,我会上报此次大捷。”秋凌环视着民兵们,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巡防队五排,全部有功。”

李寄秋此时却没心情思考这次所谓的“大捷”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侦察兵抓到一个教团的俘虏。

这是真的教团俘虏,还是随便抓来的假货?不,大概率是真的,假货带回基地只要一审,肯定就会露馅。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俘虏,知不知道自己的事?

正当李寄秋思绪纷飞之际,秋凌拉开车门坐回了指挥车,手里还攥着奔尼帽呼呼呼地扇着风。

“太阳太毒了。给你个建议,下次出任务穿长袖。”秋凌看看李寄秋的短袖,摇了摇头,“这么强的紫外线,可不是在晒日光浴。”

见秋凌完全没有提及教团俘虏的事,李寄秋只好主动开口试探道,“你们真的抓到教团的俘虏了?我听说,教团的人都不能当俘虏,哪怕自杀也不能被抓。”

“你说得对。”秋凌冷笑起来,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但那个家伙没有自杀成功。侦察兵离他只有两三米远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死。”

还没等李寄秋接话,秋凌往座位背椅上一靠,似乎有些困惑地说,“我其实挺奇怪的,根据幸存者所说,在灰雾爆发前看守他们的教团士兵就全跑了。可是,教团怎么知道灰雾何时会出现?难不成,他们之中也有像你这样的人?”

李寄秋的心猛然一沉,他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对方往那个方向揣测。微微侧头,却不料,自己的视线恰好与秋凌那锐利且充满质询意味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只能再多说一点了,绝不能让对方怀疑自己和教团有更多联系。

“听你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教团里有点不对劲的东西。”李寄秋紧锁眉头,沉思片刻后,故作恍然大悟地回答道,“教团里养了很多鹦鹉!就是那种个头很大,全身都是灰色羽毛的鹦鹉。”

秋凌瞪大了眼睛,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鹦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寄秋解释道,“教团里很多地方都养着鹦鹉,而且还有专人负责,吃的粮食比我们这些苦力都好。听看管说,这些鹦鹉都是宝贝,比很多人都珍贵,但是从来没人告诉我们那些鹦鹉到底有什么用。我觉得,现在这种人都吃不饱的情况,养那么多鹦鹉肯定有更重要的原因吧?”

“你是说,那些鹦鹉可以起到预警灰雾的作用?”秋凌听出了李寄秋的话外音,“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可没说,没人告诉我那些鹦鹉的作用。”李寄秋摊开双手,着重强调道,“我只是说,这个情况很可疑。”

秋凌轻轻地哼笑一声,会意地说,“知道了。之后我会找那个俘虏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军队会感谢你所提供的信息。”

李寄秋暗暗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蒙混过关。

“以后如果再想起来什么关键的事,记得要告诉我。”秋凌伸手拍拍李寄秋的肩膀,脸上挂着一抹计谋得逞似的笑容,“人的记性就是这样,说不定就得有什么事刺激一下才能想起来更多呢?”

李寄秋讪讪笑着,不敢再接话。

天色漆黑时,车队终于返回了基地。

也许是提前得知了“胜利”的喜讯,秋凌那肥头大耳的上级和另外几个李寄秋不认识的军官官员已经在停车场等候多时,然后当场就开了个表彰大会。

接下来就是熟悉的环节。肥猪上级对秋凌大加赞赏,称赞她办事得力,有勇有谋,并勉励她再接再厉。而秋凌则恰到好处地大拍马屁,鼓吹都是因为自己的上级领导有方,所以才能有此次胜利诸如此类。

借此机会,李寄秋也看到了那个俘虏。俘虏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双腿因恐惧而不停地颤抖,脸上布满了青紫交加的伤痕,显然在被捕后没少挨揍。此刻,他正垂头丧气地被两名气势汹汹的民兵押解着,显得格外狼狈。

目前看起来没有采取什么防止他自杀的措施,甚至连嘴都没堵住。但李寄秋回想起曾在某处读到过的观点:一个人在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刻都未能自杀成功,那么此后他再次选择自我了断的可能性将会大大降低。毕竟,求生欲作为生物的本能,往往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占据上风,让人难以轻易放弃生命。

经过四十分钟的冗长会议,表彰大会终于落下帷幕。然而,庆祝并未就此止步,随后,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成员又转战食堂,举行了一场简单而热烈的庆功宴。李寄秋虽已饿得头晕目眩,但他仍迅速解决了温饱问题,与秋凌打了个招呼后便脚底抹油般匆匆离开,返回了自己的避风港。

站在彩钢房楼下,李寄秋抬头望去。二楼那个小房间流淌出的淡淡光芒,如同夜晚指引船只归航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