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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孟,坐着不晕车吧?这路况不是太好。”满头白发的老人关切的询问对面的女生。

“谢谢老师,我没事。”

尽管留了很简单的挂耳短发,但这里的路况实在糟糕。孟昉把因颠簸而散乱的头发重新撩起挂在耳后,又扶了下无框眼镜。

虽然她还能忍受,但对面的导师逐渐发白的脸色加上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汗珠,明显有点顶不住了。

“请问一下,还有多久到?”孟昉敲了敲与前座的隔板问道,“老师晕车得有点厉害。”

隔板的小窗子拉开,副驾驶的军官回头看了一眼老人,从储物盒里拿出一瓶风油精递给孟昉,充满歉意的说,“非常抱歉,马上就到了。因为事态紧急,我们只能从这条近路走,国道已经堵死了。”

“既然那么着急为什么不坐直升机来呢?那样不是更快吗?”

“孟博士,目标区域有不明干扰,干扰范围虽然大致测明,但军方的无人机已经坠毁了好几架了,二位都是高级人才,我们不敢让你们冒这个险。”

老人用风油精点了点太阳穴,揉搓一会儿后似乎好了一点,慢慢的说,“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出什么事了吧。连车窗都是不透明的,开了一晚上车,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保密等级这么高?我们是搞天体物理研究的,和你们军方应该没有什么交际啊。”

军官沉默了一下,对两人说,“很抱歉那么急着把二位请来又没有做解释,因为这件事涉及机密,而且可能和二位的专业有关系。”

“可能?”孟昉剑眉微蹙,“难道你们还不确定发生什么事吗?”

“对,孟博士,史教授,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需要你们的协助。”军官严肃的说,“已经到了,请尽你们所能帮助我们。”

军用越野车缓缓停下,打开车门的士兵同时递给孟昉一件厚实的军大衣。他们的身边是一座临时军营,到处是军方搭建的帐篷和板房,全副武装的站岗士兵神情紧张。营地外有几辆坦克和装甲车,更远处还有一处简易停机坪,停着两架巨大的旋翼无人机。

军官抬手指向后方,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

营地后方二十公里处,一个被灰色薄雾笼罩的巨型灰白色身影映入孟昉眼帘。像是一个人顶着一大块覆盖全身的布,身影的上下遍布着一圈圈类似圆形的不规则条纹,顶端头部的花纹则神似一张扭曲的哭脸。

这个巨大的幽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多余的动作,只是极其缓慢的移动着。

“这个东西有多高?最少有四百米吧?”孟昉压下震惊的情绪,向军官询问道。

“大概有五百米。”军官回答道,“具体高度无法测量,所有仪器靠近它五公里左右就会受到强烈干扰而无法使用。”

“从高空接近可以吗?”史教授看着灰影问道,“它的干扰范围不会在空中也很大吧?”

“没错教授,它顶部的干扰范围同样有五千米左右。我们已经损失了三架无人机和一架直升机了。”

孟昉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已经排除了其他的可能吗?比如巨型不明生物或者自然现象?亦或者,人为?”

“当然,孟博士。”军官看着灰影苦笑一声,“我们请来了天文学,地理学,生物学,大气学等等一系列专家,他们都无法确定这是什么。方圆一百公里内也摸排了,没有任何可疑人物。”

史教授叹了口气道:“可是无法靠近使用仪器观测,我们同样做不了什么。能否把这东西的来龙去脉详细给我们介绍一下?”

“可以,教授。”军官边说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我来,到会议室详谈。”

由活动板房搭建的会议室里乌烟瘴气,长条桌旁坐着十几个人,有军人,有孟昉眼熟的其他学科专家,还有一些陌生面孔。所有人都愁容满面,一言不发。桌子上放着三个由半个罐头做出的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

军官为落座的两人拿了矿泉水,然后站到一旁不再说话。

“欢迎二位高能天体物理学的专家。”

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男声响起。

孟昉顺着声音看去。在一片青雾缭绕中,几米开外写满文字公式的白板旁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肩扛一星一穗的军人。军人满脸胡渣,眼睛布满血丝,双指夹着一个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站的笔直却又微微摇晃的身体难掩疲态。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季勇红少将,”军人说道,“事态紧急,就不客套了,我现在开始说明情况。”

“十一月十二日,哭脸......哦对了,我们把那个东西称作哭脸。突然出现在茫城北面的戈壁滩上。附近正好有一个观察野生动物的监控,完整的拍下了哭脸的现身。但录像即使慢放五百倍也看不出来它是如何出现的,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四名赶着牲畜转移草场的牧民最先发现了哭脸,当时哭脸没有明显的移动迹象。其中一名牧民在好奇之下带着三条牧羊犬靠近哭脸观察,而这位牧民再也没有回来,牧羊犬只回来一条。”

“其余三名牧民不敢轻举妄动而后报警。茫市警方出动四名警察和无人机前来搜索,在警察到达时,鬼脸已经开始极其缓慢的移动。”

“警方的无人机在距离鬼脸五公里左右便失去控制坠落,随后两名警察开一辆车靠近到距离鬼脸四公里左右,对讲机受到强烈干扰。留守警察和牧民用望远镜亲眼看到警车中的两名警察在短暂的挣扎后倒在车中。”

“再然后就是军方接手。我们先是用无人机靠近,结果和警方无人机一样。而后冒险派出一架直升机从高空接近,直升机在距离哭脸四公里时便坠毁,坠毁前驾驶员最后一句话是。”

少将顿了顿,说,“头很痒,里面很痒。然后直升机就完全失去联络并且坠落了。”

史教授和孟昉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孟昉从老师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一点点的恐惧。

少将首先打破沉默,“二位都是领域内的顶级专家,军方想知道你们的看法。”

“我刚刚注意到您说,有一条狗从那里回来了,那条狗情况如何?”史教授发问。

“牧羊犬的一切情况正常,”生物学专家答道,“我的小组已经对它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情绪非常不稳定,应该是受到惊吓导致,现在仍在观察中。”

史教授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狗可以出来,你们有没有尝试过让军犬背着仪器进去?”

“尝试过了,在距离哭脸五公里处军犬就极为焦躁不安,不肯挪动半步。”少将说,“我们的军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上刀山下火海也毫不犹豫,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过。”

孟昉看了看门口站岗的士兵,问道,“那你们试过派人进去吗?”

少将的目光一下子向孟昉逼视过来,但很快便撇开了视线。

“没有。因为已经有两名警察疑似牺牲,我们不想用战士的生命冒险。”

孟昉看着少将淡淡的说,“现在的情况无法用仪器观测,无人机也不行,坐在这里只是干着急。我建议派人做好防护,携带抗干扰通讯设备靠近观察。两名警察的牺牲很让人惋惜,但如果是经验和警惕性更高的军人,结果也许不一样。”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孟昉,史教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少将低下头,身体一动不动,按在桌子上的双手慢慢的捏成拳。

会议室内的空气沉重得似乎已经凝固起来,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喘不上气。

“我同意。”少将抬起头平静的说,“军队会派人接近哭脸进行近距离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