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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毕,看着镜中挽了妇人髻的美貌女子,岳秾华有片刻的恍惚。

“走吧。”

她起身,携一缕香气往门外而去。

同样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跟在她身侧,比起她的焦急,他显得过于气定神闲了。

萧厌抬眸看向身边的新婚妻子,她穿了一身绣牡丹缠枝纹金缕裙,搭着碧绿薄纱披帛,腰间系了彩色宝石的宫绦。

行走间,裙摆盈风,飘然欲仙,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

他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

岳秾华脚步一滞,差点摔倒,秀眉刚刚蹙起,还没出声就先被“恶人”抢先一步:“别急,来得及。”

少年对她挑眉轻笑,俊俏得晃眼。

她却觉得他是故意的,如水的眼眸朝他瞪了一眼,抽回自己手臂。

明明因着那些噩梦,她是该怕他的。

可是经历过昨晚之后,她只记住了某人痴缠时的不要脸。

走了好一会儿,穿过青石铺就的庭院,二人终于来到了国公府前院正厅。

而一到地方,岳秾华就有点绷不住了。

嫡支旁支许多人早就在等着了,新人一踏进去,各种好奇的目光便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即便岳秾华心中早有准备,此刻也不禁有些紧张。

好在她从小就有个特殊的本领,越是紧张,脸上的表情就越平静自然。

而这一幕落在卫国公眼底,便是新妇落落大方,仪态端庄,面对众人审视也不疾不徐,可堪大任!

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与欣慰。

而其余人只觉得当这对新人进来的那一刻,原本平静普通的厅堂一下子就亮了。

金童玉女,如画俪人。

即便是最厌恶萧厌的姜氏也不得不承认,二人的容貌极佳,整个卫国公府上下都无人能媲美。

眼见着往日混不吝的继子装得人模狗样,她忍不住笑吟吟道:

“早就听说侯府千金国色天香,今日一看更是美不胜收。也不怪我们二少爷如此欢喜,我们大家也好奇极了,早早就迫不及待来等着看了。”

这话属实尖酸,看似夸赞新媳妇美貌,实则暗指她不守规矩,连敬茶都能迟。

岳秾华脸色微白,只是还没见她作出什么反应,左手忽然被握一下,下一刻,一道好听圆润的少年音带着调笑耳边响起:

“二娘若是不耐烦,其实可以不等的,反正今日敬茶也和您没什么关系。”

这话……

饶是自以为经历过风雨的岳秾华也是浑身一僵。

大厅猛然一静,仿佛能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吴氏保养有佳的脸上猛地一抽,却压着劲儿,问:“二公子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

“今日是个好日子,二娘别想太多。”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笑嘻嘻地打断,然后一改嬉笑,神色端重:

“祖父,我母亲生前最想看到的便是我成家。今日这杯儿媳妇茶,即便她人不在了,哝哝也该是敬的。所以孙子斗胆,将母亲的牌位请上来了。”

岳秾华原本还因为这母子二人的对峙而吃惊,陡然听到少年唤自己小名,有瞬间的不自在,下意识低下了头。

而一旁,原本想要呵斥萧厌不孝的萧大老爷,听他提到先妻,原本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

每次提起前妻,他爹总要炸一炸,他能缩就缩,绝不找死。

更何况,喝儿媳妇茶,也没什么问题。

姜氏原本指望着丈夫为她说两句话的,可是见他又退缩了,心中涌上一股气。

眼见着公爹表情动容,似又要同意,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公爹,今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请姐姐……牌位来,怕是会冲撞。”

随着她的话,底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原本安静的大厅好像突然冲进来上千只蚊子。

岳秾华忍不住抬起头,朝身侧脊背挺直,神色冷硬的少年看去。

谁知少年突然朝她看过来,露出一个昳丽动人的笑:“哝哝,你怕冲撞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从少年幽黑的眼眸中看到一丝恳求。

岳秾华:……

新婚第一天就能这么找事,她真是……

“不怕的。”

少女清灵的嗓音如清泉流过,秀美绝伦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双眸看着你时,仿佛盛着满满的信赖:“这杯茶是我该敬的。”

她的“识趣”明显让少年感到满意。

再转过头时,态度变得无赖起来:“爷爷,你孙媳妇都不怕了,你就快同意吧。”

终于,在吴氏充满祈求的目光中,主位上的卫国公点了头:“那请上来吧。”

吴氏只觉身子一软,若不是身下有椅子靠着,她怕是要倒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熟悉的老嬷嬷怀抱着一块黑漆牌位,走了进来。

如此荒谬,可偏偏无人说话。

谁让萧二公子出了名的行事荒唐,又过于小肚鸡肠,你顺着他也就罢了,若是非要和他作对,来日他算起账来,可不会客气。

随着前夫人的牌位进来,位置便要随着改变了。

原本坐在萧大老爷一侧的姜氏被迫起身换到了另一侧。

不为别的,只因她是萧大老爷后娶进来的平妻!

即便是平妻,也要讲先来后到,当那一位出现时,她永远要让。

看着先夫人的牌位被放置好,记仇的男人似不经意地开口,死命往姜氏伤口上戳:

“二娘也不必着急,媳妇茶而已,等到循哥儿时,想怎么喝都行。”

吴氏没有说话,表情平静的好似泥塑,仿佛没有被萧厌激怒。

-

终于,到了敬茶的时候。

先是卫国公,萧厌磕头,岳秾华敬茶。

虽然刚刚起了些小波折,但是看到眼前一对玉人儿,卫国公还是十分高兴的。

不过这看在吴氏眼中就是偏心,十足的偏心!

卫国公送上一封十分丰厚的红包,对面前的新媳妇说:

“出嫁前,我便听闻你贤良淑德,知书达礼,能娶到你是这小子的福气。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懂事,要多劝着他些。这是祖父的一点心意,拿着吧。愿你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听到卫国公的话,岳秾华心头微动,乖巧道:“谢谢祖父的信任,媳妇一定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