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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仔细打量身上这条裙子,再端详那幅画,越看越像!

怎么会这么巧呢?还是说这条裙子,就是按照画上这人的裙子的样式做的?

但于叔为什么一定要我穿这条裙子过来?

我心中越来越疑惑,但现在于叔都出去了,我也没法问。

想想这也不算大事,明天一早还要结婚,我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脱下裙子随意叠了放在床头,走进浴室洗澡。

可奇怪的是,我发现里面居然没有镜子。

不过想想于叔是个单身汉,可能确实也不太需要?

我匆忙洗了个澡,感觉也累坏了,换上睡衣倒回床上就睡了。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脸上传来一阵痒意。

是什么东西……

我努力想睁开眼,身体却好像都不听我使唤了。

有什么东西缠绕住了我的身体,一路向上蜿蜒,死死缠住了我的脖子。

好痛……!

到底是什么!

那东西越收越紧,好像要钻进我的皮肉里,痛得我眼前都是一黑!

“天乌乌,要落雨,海龙王,要娶某,龟吹箫,鳖打鼓,水鸡扛轿目凸凸……”

那首童谣又响起来了!却不是阿公的声音,好似是一群人在遥远处哼唱,越来越近!

【轰隆!】

一道惊雷忽然响起,我明明睁不开眼,却好像看见一道闪电如辉世之剑一般,摧枯拉朽斩开阴沉沉的天空!

身体忽然能动了,我悚然睁开眼,面前是一双黑洞洞的眼珠!

那是一个长发女人,她离我极近,惨白的脸毫无血色,鼻尖几乎抵在我眼皮上!

而她身上,便穿着那条红裙……

她的长发刺进了我的皮肉,发梢几乎变成暗红的血色。

而她的脸,跟画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我浑身都在发抖,张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小妹仔?小妹仔?哎?”

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肩上轻轻摇着我,声音关切。

我努力睁了睁眼,就看见一位带着平顶窄沿的白帽,头顶有三只羽毛的大娘站在我床边:“你啷个了?”

她说着不太熟练的西部方言,身材很丰满,衣服上缀着彩虹一样的带子。

我仍旧心有余悸,颤声问她:“您是?”

“是于大哥让我给你梳头来咧,你喊我杨姐嘛。”

那大娘朝我笑出一口白牙:“妹仔,你醒了就起来,我给你换衣服化妆。”

我这才意识到天亮了。

所以刚刚那个红裙女人,又是我做的梦么……

我恍惚看向床边,忽然发现原本被我叠得很整齐的裙子居然散开了,还滑落了一半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我指尖莫名颤了颤,犹豫一瞬,叫住了要出去拿衣服的杨姐:“杨姐,您刚刚进来的时候,这衣服是叠起来的,还是掉下来的?”

杨姐转过头,有点迷茫:“不晓得啊,我也没有看,妹仔,我肯定不会乱动你东西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担心杨姐误会,抿了抿嘴唇,没好再追问:“那您去帮我拿衣服吧,辛苦您了。”

杨姐也没有多想,很快把那身嫁衣拿了进来。

她很快帮我换好了衣服,把我的长发盘成发髻,打开随身的箱子,有点不好意思道:“妹仔,你可以睡倒不?我平时给人化妆,他们都是睡倒的。”

我困惑了一阵,才意识到她说的应该是躺下。

但是化妆不是都应该坐着吗?

我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顺从的躺了下来。

她很快拿起笔在我脸上描画,我注意到那粉底的颜色白得实在有点离谱,这画上去,能好看吗?

算了,可能人家氐族的审美不一样嘛。

等她画好,我坐起来想拿她箱子里的镜子,她却一把合上了箱子:“妹仔,你看不得!”

为什么我连自己的脸都不能看了?

我心里觉得奇怪得很,可是杨姐却拿着箱子匆忙出去了。

于叔好像也在外面,我听见他跟杨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便走了进来。

看着我的装束,他满意点点头:“客人们等会就要来了,婚礼开始的时候,我会牵你出来的。”

说完,他在我头上盖上了盖头,还嘱咐我千万不能掀开。

听着他要走,我忽然回过神:“于叔,我能问问你,墙上那幅画画的是谁吗?”

我还是很介意那条裙子的事情。

于叔却没说话,隔着盖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冷。

我正要开口,他却忽然叹了口气:“那是我已经去世的初恋,我是因为她,才一直没结婚的。”

“对不起孟同学,我不是很想提到这事,我还要先去忙,你就在里面等等吧。”

说完这话,他便直接走了出去。

我这才想起来,那幅画看起来很久,也是国画的画风,但那个女人的衣服是六十年代左右的风格。

可他让我穿跟初恋女友同款的裙子过来,也太奇怪了吧?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婚礼之后我就要走了,暂且忍一忍也没什么。

外面很快响起了唢呐声,可是那调子一点不像是结婚的曲子,反而……刺耳又凄厉,听得我心烦意乱。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外面好像有一群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过了一会,于叔进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朝我伸出手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虚虚拉住了他的手。

可这时,天上忽然又落下一道惊雷。

我心里莫名一悸。

但于叔却拉了我一把:“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那只手冷得我打了个哆嗦,实在很不舒服,但我现在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出去。

跨进堂屋时,里面忽然安静了。

如果不是我在盖头缝隙处能看见那些客人的鞋子,我几乎都要觉得这里没人。

但奇怪的是,他们好像都穿着黑衣黑鞋,偶尔看见一只袖子,也是黑漆漆的。

参加婚礼穿得那么黑……合适么?

我心里更觉得奇怪,听着杨姐用生硬的方言主持婚礼,流程走得格外配合。

一番忙活下来,我腰酸背痛。

于叔去送客,我站在堂屋里等着他。

一阵风将盖头吹开一些,我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一张黑白照摆在正中央。

那是……

我的心莫名发紧,想要掀开盖头仔细看,一只手却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们这边的婚礼,进洞房前不能掀盖头,你要好生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