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看见一具动物的尸体时,往往会在潜意识中觉得它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闻到浆液的香气,往往会想到折断的枝条,被摘下的水果。
那就是「生命不再」的气息,也是「死气」的一种。
但换种形式,若是他们看到了摆在餐桌的动物,便只会认为它散发着「食物的香气」,看到木制的餐桌,仿佛能闻到了那独属于木头的古朴香气,那也是一种「死气」,它只是被赋予独特的意味,从而掩盖了它死气的本质。
这便是「改造」。
「心」看着眼前的几位黑袍先知,心里已经明了,他们不是所谓的「尸体」,不会散发出「死气」。相反,「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从他们身上飘出。
恐惧的来源,莫过于活着的生物散发出腐败的气味,而餐桌的食物却显现出生机,桌椅散发出活力,树木死气沉沉如同腐烂。
生死对调,才是让人恐惧的:本应该死的却活了,本应该活着的早已腐烂发臭。
「心」缓缓后退,每后退一步,那几位黑袍先知便向前一步。
“你们是什么东西?”「心」质问道,“是谁在故弄玄虚!”
“我们玩一个游戏。”一个黑袍先知开口了,“我们每人抽一张身份,猜猜看彼此抽到了什么。”
另一个黑袍先知手里变出几张卡牌,死死盯着「心」。
“不……不可能……”「心」呢喃着后退,“你们,你们早就应该死了……”
“为什么?”黑袍先知们问道,“我们不是站在你面前吗?”
“你们早就死了!”「心」喊道,抬手对着黑袍先知们,口中念着,“给我爆!”
面具在黑袍先知们的脸上炸开,黑袍先知们顿时像无线的风筝一般争相倒地,一动不动。
“故弄玄虚,故弄玄虚……”「心」说道,“究竟是谁?”
它回头看向陈兴等人的石像粉碎的地方,想确认他们真的没了。
等等,那是什么……
「心」眯起眼睛,看到了那烈火焚烧皲裂的地面,竟然冒出一棵小绿芽。
“好久不见了,心。”刀伟的声音在「心」身后响起。
「心」猛然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刀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心大声问道,“你怎么没死!”
“我死过吗?”刀伟问道,声音里满是疑惑,“心,你记错了吧。”
“还有,「好久不见」这话不对,对你来说,我们是好久不见,对我来说,昨天才见过你。”刀伟说道,“昨天,我们还在一起玩游戏,你记得吗?”
“游戏……什么游戏?”「心」说道,“故弄玄虚,故弄玄虚。”
“十二生肖的游戏,你忘记了吗?”刀伟问道,“我可是记的清清楚楚。”
“你……”「心」搜遍了自己的记忆,终于在最古远的时间里找到了那场「游戏」。
「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刀伟」,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谁?”
“我是……时间。”刀伟说道,“你忘记了吗?”
“时间就是时间,没有名字?”「心」试探着问道。
“答对了。”时间笑道,“我没有名字,可是所有名字都是我。”
“怎么做到的。”「心」问道,如果有旁人,或许会觉得这个问题晦涩难懂,毫无前因后果。
但时间知道它在问什么。
“很简单。”时间说道,“本末倒置,就好了。”
“问问题环节结束了。”时间说道,打了个响指,「心」脸上的面具开始崩裂。
“没用的……”「心」说道,“你找不到我,我猜,你也就活动几分钟而已……”
“几分钟可以干很多事。”时间说道,“包括驱逐你。”
面具掉落在地,那身体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间回看那被烈火烧焦的地面,开口了:“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好像……有点潦草了。”
……
……
时间曾经是一个人,正如陈兴所说,第一代先知们经历了很大的考验,才从神的赐福中得到了自己的力量。
第一代时间先知得到力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结局。
他想要看到一切的结束,想要看到先知的终点,想要看到诡异覆灭的那一天,他把时间先知一生只有一次看到未来的机会。
但他看到了这里的危机,看到了先知在刀伟世界的覆灭。
时间是神圣的,时间先知看到过的事情,一定不会改变,但他没看到的,却可以改变。
好比薛定谔的猫,你不打开那个盒子,你就无法知道猫的生死,但你打开了盒子,猫就只有一种结果。
于是时间选择闭上了眼睛,逆转了时间的始末。他选择调整时间先知的顺序,他把最后那个时间先知,调至了故事的最开始,却把自己留到了最后。
正如烛龙告诉「心」那样,每一代时间先知经历的磨难都比上一代要高。时间逆转,第一任时间先知成为了末位,末位却成为了第一位,第一任时间先知在属于先知的时间里,看到了刀伟的背影。
那是最后一位时间先知,无论最后先知是失败或成功,刀伟都是最后时间先知。
这里是,时间的终章。
你明白了吗?刀伟。
……
「时间」转头看着刀伟,面容僵硬,一半脸犹如木雕一般古朴平滑,和上了漆的家具一般。
“你长的和我一样。”刀伟说道。
“为了不被看出异常。”时间说道,“你代替我走完了属于我的时间,所以不是我长的和你一样,而是你变成了我的样子。”
“这么说,我的脸上也有面具?”刀伟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有,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有面具。”时间说道,“你的面具,叫做时间。”
“为什么我脱不下来?”刀伟问道。
“不一定要脱下来,只要这样……”时间戴上了那斑驳的面具说道,“现在,这张脸属于你了。”
“先生,我一直在等你。”时间说道。
“你是……裁判?”听着那声熟悉的“先生”,刀伟愣了一下问道,“可是裁判不是我自己吗?”
“要记得时间的顺序。”时间说道,“我记得,你来这里是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