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还真如顾砚清所猜的那样。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顾砚欢便和人有约,更为确切的说法是因为一通电话,从而主动约了人。
昨晚临睡前,顾砚欢接到了一通电话,号码很是陌生。
她这几年别的习惯没养成,倒是养成了看到陌生号码不接的习惯。理所当然的,她把那通电话给拒接了。可被拒接的号码又再次打了进来,显然应该不是误拨的。
顾砚欢滑下接听键,电话里的女声让她瞬间回想起了308宿舍里的快乐时光。
打电话的人是苏然。
那天她陪着爷爷出院,萧续在场。作为萧续的发小,江聿风能知道她回来的事也很正常,而苏然作为江聿风的妻子知道这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电话里,苏然说着顾砚欢怎能如此的狠心撒下这弥天大谎,话是带着刺的,可语气却是包含着关心。
顾砚欢听着,过往的种种也都一一闪现。她为了斩断和顾砚清之间的情,不惜将所有都抛弃,这样一看,她的确如苏然口里的那般狠心。
沉默了几秒,顾砚欢缓缓开口:“然然,我们明天中午在以前常去的如意小馆聚一下吧,你顺便把薛晓和关彤也给叫上。”
翌日中午,正值饭点,西宁大学附近的如意小馆一间包厢内,坐着三个女子。
三人皆是默默的喝着茶,待一壶茶尽后,背对着门而坐的女子打破了满室的安静,“这六年,大家都过的好吗?”
女子话音里有着几分歉意,而对面坐着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女子听后嗤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把我和苏然约来,只打算喝茶而不打算和我们说话了呢!”
面容艳丽的是薛晓,她还是和大学时一样,是朵带刺的玫瑰。
顾砚欢没恼薛晓的阴阳之话,而是问着:“听说,大薛你现在在西宁大学教书,也和曲耀修成正果了。”
“没想到你离开了六年,这听说的本事倒是厉害。没错,老娘在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了曲耀,而且这顾砚清还是我们两人的证婚人呢。老有面子了!”
薛晓说这话时还把顾砚清这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很明显是故意的。
她就是很想看看这个当年在毕业后不久假死,消失了六年的好友,她的脸上是否有别样的神情。只因为在大五时,在学校操场偶遇了许久不见的顾砚清。
薛晓还记得,那是大五夏日的夜晚。
操场灯光明亮,饭后散着步来操场走几圈的小情侣比比皆是,薛晓和曲耀是其中的一对。
两人边走边聊着,直到看到升旗台一处光线昏暗的角落,那里站立着一个男子。
男子身形颀长,指间燃着一根烟,烟雾缭绕间,男子俊雅的面庞也有了一丝柔和。
觉得男子的身形和面貌像极了顾砚清,薛晓便拉着曲耀向着男子走去……
这一去薛晓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男子那双沉黑如墨的眼里有着散不开的氤氲,在微光下闪烁着星子。
多么不可思议啊,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他的眼里竟会露出这般浓厚的悲伤。
“顾教授。”
两人齐声唤着,顾砚清回过神来,眼里的氤氲慢慢消退,看向来人,嗓音淡然,“好久不见。”
“是啊,上次在大学见到您还是您来学校做演讲时。”
薛晓这一句话后是片刻的沉默。而在她说完这话时也在懊恼着为何要提这事,因为临江苑失火这事,她们也知道了顾砚欢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自此这个名字成了宿舍里不敢再提及的字眼。不敢提,是因为怕想到过去,怕想起那个看似淡漠,实则处熟了是一个温善的人。
可这名字却在06年顾砚清来学校做演讲时,被已经留校读研的许飞当众提起。
那日,演讲报告厅里,在顾砚清演讲完毕,进入学生提问的环节时,作为硕士研究生代表的许飞却问了一个和整场演讲毫无相关的问题。
他问了:“顾议长,您还记得顾砚欢吗?”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演讲报告厅先是安静,然后便是窃窃私语声。
在场的很多人知晓今日来学校做演讲的是一位大人物,此前也在西宁大学教过书,后来投身宦海。而顾砚欢这个名字于学校老人而言,很熟。
她是继顾砚清之后用三年完成五年学业的天才,是眼前这位的未婚妻。
这个名字伴随着临江苑的失火,也似乎消失在了人间。308宿舍里的人在听到这三个字后,眼里骤然泛着红。
有时,刻意的遗忘才会在他人不经意间的提起从而造成锥心蚀骨的疼。
薛晓坐在离演讲台靠近的位置,她看着演讲台上的男子身着政客贯穿的西装,就这么立于明亮的光下,而他清隽的面容此刻却隐隐泛着白。
那场报告演讲,顾砚清回答了所有人的提问,唯独没有去回答许飞的问题。
是不想吗?还是根本无从去回答……
顾砚欢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快到让薛晓无从捕捉。加之薛晓并不知晓顾砚欢已经和顾砚清见过面了,也就让她误判了。
薛晓啧啧一声,看向顾砚欢时,眼里有着探究,“没想到你听到顾砚清这个名字居然无动于衷,这不得不让我好奇这顾砚清当年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做出假死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