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顾你吧,寻龙之事再说。”
卢生想都没想,直接说。
听到这话,卢弃心中不由得一暖。
他拿卢生当家人,卢生看他比寻龙还重要。
“您既然已经跟云海说了,事情也只能这样了。”卢弃想了想,打算安慰卢生几句:“那天我和萧丞相密会之后,已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徒儿原本还想问您些我的童年之事,现在忽然不想问了。”卢弃笑了笑,又说。
“为什么?为师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卢生感到很疑惑。
卢弃摇了摇头,望着偏殿外,心情一阵复杂:“我怕到了要和父王不得不分别的那一刻,会想起他的含辛茹苦,舍不得。”
“卢绾并非真诚之人,他从来就没拿你当过亲生儿子,他对你好,给你吃穿,不过是为了等待合适的时机,将货物出手!”
卢生激动地说,想要将坠入“甜蜜陷阱”中的卢弃叫醒似的。在他看来卢弃无疑中了卢绾的毒,被卢绾的虚情假意蒙蔽了。
“这些我都知道,可他毕竟养育了我,养育之恩不能忘,您当年对我启蒙之时,还讲过这些呢,徒儿都记得。”卢弃说。
卢生看在眼里,更加着急,激动地说:“徒儿,你别执迷不悟了!卢绾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他若是没造反,估计已经与吕后暗中交涉,要将你卖个好价钱了!你听为师的,如今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别再回去了,你就留在为师身边,有云海和寻龙队的人保护你,咱们静等着返回汉庭,什么也不用做,更不用再参与卢绾的谋反了!”
“这才是您见我的真正目的吧?”卢弃突然反应了过来。
“对,为师这里有节竹筒,点燃后,可以冲向天际,发送信号。”卢生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截竹筒,并且取出了燧石等引火之物:“只要为师在院中点燃这竹筒,云海他们收到信号,就会立即赶过来,到时候趁着你那仆从与人缠斗,为师就可以将你带走。”
“既然先生早就做了准备,那就听您的安排吧。”卢弃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
看到卢弃并不抵触,卢生顿时高兴坏了,他又把声音往下压了压,神秘兮兮地说:“你放心,为了不引起你那仆从的注意,云海他们并没有在附近埋伏,等到这节竹筒一升天,你那仆绝对一脸惊愕,因为这竹筒属于墨家秘术,很少现世,等他从惊愕中回转过来,云海他们也就赶到了,总之,一切安排都非常缜密,不用有任何担心。”
“嗯,徒儿听您安排。”卢弃把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突然指着大殿角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先生您看,那是什么?!”
“什么?”卢生下意识转过了头。
下一秒,他感到后脑处一疼,顿时晕厥了过去。
“对不起了,先生,徒儿确实想返回汉庭,可是徒儿也不能看着我父王走向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只能辜负您的好意了。”
卢弃丢下手中的木棍,心中充满了歉意。
就在刚才,他趁卢生不注意,从偏殿坍塌的破砖烂瓦间,捡起一截横梁,在卢生转头观瞧的一瞬间,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小义哥,丁先生,走了。”
从偏殿走出来后,卢弃稍稍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卢义和丁浪很快聚到了他身边。
“你手里这是?”
看到卢弃手里拿着半截竹子,卢义感到很好奇。
丁浪本来想问卢生呢,这时也将话头咽了回去。
“这是墨家秘术,我和丁先生先走,你后走,等我们离开半个时辰后,你把这东西的引信点燃,它会飞向高处,就有人来救先生了。”卢弃望着卢义说,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来救先生的是云海和寻龙队的人,我把先生打晕了,他还在偏殿里。”
“好好的,你为何要将先生打晕?”丁浪皱着眉问。
卢义说:“小弃这么做,便有这么做的理由,东西留给我,你们走吧,若是再耽搁下去,事情恐怕会有变化。”
“行,那我和丁先生在临湘城北门外等你。”卢弃说。
丁浪虽然还是一头雾水,却也不好再问了。卢义那句话其实也有提醒他的意思,作为属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打听的太清楚了。
“北门?”卢义从卢弃的话里,瞬间听出了别的意思,忍不住问:“咱们不去南越、巴蜀等地了?”
“是。”卢弃点点头,索性直接说:“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也好,那咱们就返回燕国吧。”卢义略加思索,点了点头。
丁浪听着两人的谈话,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后,卢弃将那截竹筒留给卢义,自己则带着丁浪离开了。
等到卢弃两人隐藏行踪出了临湘城,城中果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天空中竟出现了一朵绚丽的烟花。汉初,烟火并没有后世那么普及,全城人看到烟花,仿佛看到了神迹一样。卢弃、丁浪也是第一次见到,在北门外等待卢义到来的同时,不免感叹墨家秘术之惊奇。
半个月后,燕国,蓟城。
卢绾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日清晨起床,必须要先见赵王刘如意一面。无论刘如意在睡觉,还是已经起床了,他都要看上刘如意几眼,和刘如意没话找话地聊几句。见完刘如意,卢绾也就踏实了。
他开始用早饭,在用早饭的时候,便开始问张胜向匈奴借的兵何时来?最早的时候,张胜还会信心满满地说“燕王不要心急,匈奴的马再快,也得喂饱了草料才能出发”。随着时间的推移,卢绾再问起来时,张胜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张胜去找匈奴王冒顿搬救兵,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可是,匈奴方面迟迟没有动静。张胜就是再对莫顿有信心,这时候也产生了怀疑:“难道莫顿有了别的想法?”
实在没有办法,张胜接连安排人给冒顿送了好几封信。莫顿的回复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好的苗头,可他就是不肯发兵。
这天卢绾又吃着早饭,问起了匈奴发兵的事。张胜实在无言以对,便说:“我现在就去匈奴王庭,当面问问冒顿……”
“张叔不用折腾了,我有更好的法子!”
张胜的话还没说完,偏厅外忽然有人接了一句。
卢绾听到这人的声音,立刻放下碗筷,激动地站了起来。
原来是卢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