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自然知道这是刘邦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而且更清楚这是刘邦在向他低头认错,可是,他更清楚覆水难收的道理,而且他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上一次,他装病拒绝出征时,已经将眼线放了出去。这些眼线遍布长安各个角落,都是他多年以来暗地里招募的死士。
为了配合他的行动,死士们早已安顿好了家眷,下了必死的决心。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突然说不干了,那他怎么面对这些死士,怎么兑现对他们的承诺?!韩信不能退,无论如何都不能退!
今天将刘邦拒之门外,无疑坚定了韩信的决心。
他要趁着刘邦出征的机会,干一件大事!
燕国都,蓟城。
确定萧棠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时,卢弃把她叫了出来。
又是一个大雪天,呼啸的北风将脚底下的大地吹的一日比一日坚硬,人们在地上行走时,都能感受到那种磐石般的倔强和坚毅。
“就在这家春景楼吧,他家的斑鱼做的很不错。”
两人在街道上走了一阵,卢弃忽然在一间酒楼前停了下来。
萧棠儿只在长安吃过清蒸的鲇鱼,和咸鱼做的羹汤。对于卢弃嘴里说的斑鱼,她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去吃了。
“斑鱼产自北海,肉多,还没刺,对于咱们北地这些不常吃鱼的人,那是最好不过了。”卢弃似乎看出萧棠儿对斑鱼并不熟悉,便边领着她往酒楼里走,边介绍了起来:“正常来说,要保持鱼肉的鲜美,最好的方法便是清蒸,这家酒楼以前也清蒸过,可是,由于不得要领,味道过于寡淡,便逐渐放弃了……”
“那他们现在是做斑鱼羹吗?”萧棠儿好奇地问。
在京城长安,对于鱼的烹制,最流行的方法不外乎清蒸和入羹,这两种方法都能有效去除鱼的腥味,还能保证肉质的鲜美。现在卢弃说春景楼放弃清蒸不做,那便是要用斑鱼做羹汤了。
“并非如此,而是煮,用芹、韭,配以椒,去炖煮。”走到楼梯处,卢弃对萧棠儿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看着萧棠儿扶着木栏杆,走上楼梯后,他才继续说:“燕地苦寒,冬日漫长,人们对于这种辛麻刺激之物基本上没有任何抵抗力,春景楼的芹斑,很快便有了名气。”
“原来鱼还可以这么做!”萧棠儿在心中暗自感慨,忍不住想:“其实任何鱼放在辛麻的佐料中,味道应该都不错吧……”
“这边,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卢弃又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萧棠儿想着心事,点了点头,却突然看到他们即将入座的几张食案前已然坐了一名美艳女子。“她,她是谁?”萧棠儿惊讶地问。
“她叫桃六娘,我们燕国家喻户晓的女飞贼。”
卢弃淡淡地说,坐在了桃六娘对面的食案后。
“啊?!”萧棠儿又是一声惊呼,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坐下。
“你放心,她已经改邪归正了,她现在是我燕王世子的人。”卢弃笑着说,指了指余下的那张食案,示意萧棠儿放心落座。
“这位就是萧相国家的千金?”桃六娘打量了萧棠儿半天,忽然冷哼了一声:“我看她也不怎么娇气嘛,竟需要人保护?”
“本世子从没说过因为她娇气,需要人保护。”卢弃笑笑,望着桃六娘说:“相国家小姐是因为遭到了某些人的纠缠,才需要……”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萧棠儿越听越糊涂,不再顾忌桃六娘的身份,往余下的食案跟前一坐,激动的说:“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实在没有打哑谜的必要!”
“我想让桃六娘贴身保护你,从今往后,你身边也好有个人照应。”卢弃转头看着萧棠儿,很真诚地说:“桃三娘名声不好,以前确实做了不少错事,可她人并不坏,而且有心悔改,又有江湖经验和真本事,你就当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就把她留在你身边吧。”
“我不需要人保护,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萧棠儿愣怔了片刻,打量着桃三娘摇了摇头,随即,侧过脸,眉头蹙起,望着卢弃,疑惑地问:“你们王府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府没发生任何事,是你不能再在我们燕王府待了。”
卢弃回望着萧棠儿,把实情说了出来:“如今陛下将亲征代地,平定叛乱,我们父子正是有用之时,那些宵小之辈自然不敢来燕地闹事,可是,叛乱一平定,谁又敢保证我们父子在陛下那里还有用呢,人常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父子若是自顾不暇,哪有能力保护你呢?所以,从长远考虑,你还是搬出燕王府,另寻住处的好。”
“明白了,你这是想赶我走啊。”萧棠儿目光黯淡了下来,喃喃地说:“其实我也没打算在你们燕王府住下去,只要我二哥一来蓟城,与我汇合,我们兄妹便离开燕地……天涯海角,总有容身之处。”
“大小姐,你误会燕王世子了!”桃六娘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幽幽地说:“世子的意思说,他要将你像偷偷娶来的外室一样,藏在外面,还在燕国境内,只是不能留在自己家里,和正室斗气罢了。”
“谁要做他的外室!”萧棠儿的脸瞬间红了,转头看着别处说:“要搬我就搬彻底点,远远离开燕地,看谁怎么胡说!”
对于男女之事还处在懵懂阶段的卢弃,看到萧棠儿脸红,反应很迟钝,他还以为萧棠儿生他的气,耍小姐脾气,于是,右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一脸真诚,解释说:“棠儿小姐,你听我说,我卢弃……”
早已通晓人事的桃六娘却看穿了萧棠儿的少女心思,马上摆着手打断了卢弃:“主公,不用再多说了,作为一名天生多情的女子,属下已然看出,她对你……”
考虑到如果把这层窗户纸直接捅破,卢弃和萧棠儿两人将会尴尬无比,甚至以后见面都不自在了,桃六娘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慌忙改口说:“总之,她是不会离开燕国的,另外,帮她找住处这事,您也不用管了,等我们安顿好了,属下会第一时间向您禀报的!”
“那就拜托你了。”卢弃将信将疑,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