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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世子果然见识不凡!”英雄楼,三楼酒宴前,英布举起酒杯朗声说:“来,咱们先敬少年英雄一杯!”

陈平马上说:“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寡人与少年英雄一见如故,自然要先敬他了!你,陈军师放在第二杯也不迟!”英布很坚持。

陈平脸色微红,赶忙走出食案,给英布磕了个头:“臣下并非为自己争这第一杯酒,而是觉得你我久别重逢,这一杯酒当敬陛下,若是没有陛下的文治武功,哪有我等今日这一聚。”

“哎呀,陈军师,这么些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刻板啊,那好,寡人就听你的,咱们敬陛下,愿陛下万年,大汉万年!”

英布不耐烦地说,略微把酒杯举了举,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卢弃表情尴尬,陪着英布喝了一杯。

等到陈平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好,马上端起酒杯说:“这第二杯酒,臣下要敬大王,大王……”

“第一杯酒,寡人已经依你了,第二杯酒就由寡人自行做主吧。”陈平的话还没说完,英布面色一沉,再次端起酒杯,望向了卢弃:“寡人和陛下一样,已是英雄迟暮,所有的辉煌都留在了过去,这大汉的天下迟早都是你们这些少年人的,今日这第二杯酒,寡人一定要敬少年英雄,希望你们得势之日,不会忘记我等老朽当年为了开创大汉基业舍生忘死,奋不顾身!”

英布这几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仔细琢磨却耐人寻味。卢弃心中本就有个巨大疑团,被这几句话一勾,立刻乱了方寸。

“淮南王言重了,我卢弃只是蓟城长大的毛头小子,哪有得势不得势一说,大王如果觉得小侄还算可造之才,多多提携就是。”卢弃强压胸中惊涛骇浪,给自己倒满酒,举起酒杯说:“大王敬晚辈酒,晚辈实在不敢当,要不然这第二杯还是敬您吧。”

“什么叫不敢当!”英布态度坚决,激动地说:“别人把你卢弃当成土坷垃,那是他们眼拙,看不出你这是金镶玉,我英布识人无数,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光,只要你日后能记得我英布第一次见你,便不管不顾地敬你酒,今日一聚,便值得!”

“这……大王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卢弃故意说,想再看看英布的反应。当然,他更希望英布激动之下,说漏了嘴。这样围绕在他身上的谜团解开了。

陈平浑身上下本来就长满了心眼子,如今又听英布这一番坚持,立刻明白其中似乎另有隐情。考虑到再让卢弃这么试探下去,天性粗犷的英布兴许会惹出什么乱子。陈平马上笑着说:“徒儿啊,别再坚持了,淮南王如此有诚意,你就接受他这一敬吧。”

“就是,我家大王完全是英雄惜英雄啊,呵呵。”

贲赫跟着说,巴巴地望着卢弃,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卢弃看看英布,又望望陈平和贲赫,只好暂时放弃了。

“多谢淮南王这一敬,小侄愧不敢当!”卢弃客气一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是勉强接受了英布的敬意。

陈平此次来,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考察英布。他之所以带上卢弃,除了一时兴起,想让卢弃多接触天下英豪,长长见识,更重要的是打算通过卢弃向英布暗中施压,让英布明白,同样是异姓王,他和卢绾这样的“皇帝亲兄弟们”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然而,从实际效果来看,他似乎带错人了。英布从始至终关注的只是卢弃本人,对于站在卢弃背后的燕王卢绾,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更别说去琢磨卢绾和皇帝关系的亲疏了。

不过,此行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对于淮南王英布,陈平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和相应的考察结果。

卢家老宅。

时间已经进入后半夜,卢弃才被人送了回来。

“儿啊,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

卢绾见到卢弃,立刻迎了上去。

“还行吧。”卢弃醉醺醺地说,心念一动,故意对卢绾说:“爹你知道吗?今天淮南王非要敬我酒,还说孩儿以后能得势,嘿嘿,孩儿不过是您燕王的世子,怎么可能成得势呢。”

听到这话,卢绾关切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那是人家跟咱客气呢!”片刻后,卢绾眼珠子一转,提高声音说:“英布那人我知道,一身的江湖气,见了谁都称兄道弟的,对你这个大名鼎鼎的燕王世子恭维两句,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那意思,好像是让孩儿以后记得他的好,父王,您说孩儿记得他的好有什么用啊?孩儿始终只是您的孩儿啊。”

卢弃继续借着酒劲,试探父亲卢绾。

“小义,小义,赶紧过来,小弃都醉成这样了,你没看见吗?!”卢绾没有搭理卢弃,而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是,主人!”卢义听到喊声,赶忙从远处跑了过来。

卢弃出现在院门外时,卢义就看到卢弃喝得醉醺醺的了。

他之所以没有马上现身,主要是想给卢绾父子提供独处的机会。特别是他听出卢弃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时,便躲远了。

“我没醉,孩儿没醉,不用小义哥搀扶!”

看到卢义要搀扶他,卢弃立刻摆了摆手:“对了,爹,收拾的怎么样了,明天一早能搬家吗?”

“能,肯定能,只是……”

卢绾眼神躲闪,转头看向了别处。

卢义说:“你离开没多久内史就来人了,他们说咱们家不能随随便便就住在大街上,要住也得住在内史划定的区域里。”

“那就让他们尽快划地方了。”卢弃说。

“儿啊,你可真天真,内史哪能给咱随便划地方呢,他们这么说是想让咱送钱买地方啊!”卢绾忍不住说。

卢弃想了想问:“这是朝廷的规定,还是例行做法?”

“我找人打听过了,律法并无明文规定,这是内史故意遵循秦时旧例,为自己弄的生财门路。”卢义说。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卢弃嘴角浮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