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林星言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眼眶还泛着红,蒙着雾气的眸子低垂。
行李箱放在一旁,谢桉将碘伏拿出来,拉过林星言的手,给他掌心上药。
血肉模糊的斑驳伤口,还混杂着不少灰尘和污渍,清理起来很是麻烦,不过谢桉神色寻常,没有半分不耐。
刺痛自伤口传来,林星言却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似的,只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桉看,面容依旧苍白,眸底仍旧是惴惴不安。
“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
谢桉忽然开口。
“我看到就立刻回了,还给你发了很多短信,你电话关机了,等我晚点再给你发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把我删掉了。”
林星言声音很低,闷闷的语气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几秒后,谢桉换了根干净的棉签,继续给他擦药。
“是吗?”
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
她不觉得林星言在说谎,这种程度的谎言随便就能拆穿,他没必要骗她。
但为什么,她的手机里,没有任何林星言联系过她的迹象?
给林星言包扎好后,谢桉将唐星宇昨晚盖过的被褥和枕头递给林星言。
“你睡客厅沙发,自己铺好。”
一个人也是睡,两个人也是睡,资源利用。
林星言点点头,利落地将自己晚上的“床”铺好。
完成任务后,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的他,只能双手交叉,跟乖乖学生似的端坐在原位,一双深咖色的眸子紧紧追随谢桉。
虽说谢桉不觉得林星言刚刚在骗自己,但有些东西,总要仔细确定一下,不然被玩了,她岂不是很亏?
“手机给我。”
她朝林星言伸出手,明显是一副要查手机的架势。
林星言不但没觉得被侵犯了隐私,甚至还觉得这是谢桉在意自己的表现,立刻将手机递了过去。
翻找了通话记录,短信通知和微信聊天界面,谢桉眉头蹙起,不到两分钟,就将手机重新扔回了林星言身边。
“你骗我?”
漆黑的眼睫轻抬,她幽深的黑眸望着不明所以的林星言。
“你自己的手机里都没有任何联系我的记录。”
这句话令林星言如坠冰窖,他不敢置信地将手机拿起来,来回翻看,竟然真的发现什么记录都没有。
“我真的发了的。”
他喃喃道,随后是强烈的恐慌。
怎么会不见了?
谁碰过了他的手机,故意将他给谢桉发的信息和打的电话记录全部删掉了。
他想不出来,却凭着本能先向谢桉解释。
“我没骗你,我从昨晚九点左右就开始给你打电话,打了几十通,你手机关机,我又给你发了好多短信和微信。”
“中途我还骑着电车赶回了商场,因为想要找回当时不小心丢下的,那些你给夏佑买的礼物,但什么都没找到,垃圾桶刚刚被清理过。”
他像是担心谢桉不相信,将受伤的掌心给谢桉看,觉得不够,他又挽起裤脚,左腿处有一大片淤青。
“是真的,我没有撒谎,这些伤是因为,当时是晚上,我开电车的速度太快,拐角突然冲出一辆三轮车,把我撞倒了。”
“后来,什么都没找到的我,回了医院,期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她拍了我安慰桃桃的照片,故意发给你,想让你误会。”
提到那个奇怪的人时,林星言表现出极强的敌对性和厌恶感,身体紧绷。
“我不认识她,她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我可以肯定,她有意要拆散我们。”
林星言忽然握住谢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唇色浅淡。
“我本来要立刻打电话给你解释的,你没见过桃桃,我担心你误会我和其他女人有联系,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现你把我删除了。”
眼尾消下去的红色又浮现,林星言像是觉得格外煎熬,回忆那个时候的场景,对他来说,似乎格外痛苦。
“后来,我想要当晚就去找你,但桃桃从病房里出来了,她想要安慰我,但我…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将她推开了。”
“医生说,桃桃现在的状况还不稳定,不能刺激到她,要我多包容安抚她,可我竟然做出了那种伤害她的事情。”
他是真的愧疚,无措又彷徨,积压的情绪骤然有了发泄口,他控制不住向谢桉倾诉。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不顾一切的去着急,又放心不下桃桃,觉得自己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嗓音带着颤抖,谢桉能感受到林星言的应激和煎熬。
“再然后,我就没了意识,昏倒在了医院走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周一下午两点了。”
“一旁的成哥说,是桃桃太担心我了,所以才跟他打了电话,让他来医院看看我。”
“我跟他说了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劝我等到周三之后再来找你,因为那个时候,陈总的录取结果可能就下来了,也正好要我在这段时间,待在医院养养身子。”
“可我担心再拖下去,你会真的不要我了,所以,我定了车票,整理好行李,偷偷从医院出来,赶来岩市找你。”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林星言看了眼谢桉,见她眸光柔和,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成哥很生气,因为我没和他商量,桃桃那边,我给她发了信息,告诉她,我身体没事,最近有事情要外出,让她不用担心。”
两人的手还交缠着,林星言嗓音沙哑,语气卑微。
“我真的没有骗你,桉桉,你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手机上联系你的记录为什么会不见,或许是有人趁我昏迷的时候,故意删除掉了。”
“她想要让我们之间产生更多误会,从而拆散我们,你不要相信她。”
谢桉没说话,将手机掏出来,点开邮件,把昨晚凌晨收到的那张照片给林星言看,又给他看了邮件里的那句话。
“我相信你,但你能告诉我,拍下这张照片的那个奇怪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之前谢桉以为这封邮件是宁之桃发给她的挑衅信,但林星言的反应,否定了她当时的猜测。
她和林星言都只是普通小市民,谈个恋爱,为什么有陌生人故意要拆散?
这也太奇怪,也太离谱了。
“我很确定自己没见过她。”
林星言敛了情绪。
“那是一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女人,金黄色的卷发,指甲是红色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她言语中都透露出对你很熟悉。”
谢桉沉默了。
她找遍自己记忆,都没找到符合这个形象的人。
“邮件里,她称呼我为姐姐,但我确实没妹妹,也对你口里描述的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听林星言的描述,那个金发女人,似乎是奔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