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抬眸看见夏佑明亮纯粹的眼睛,她忍住了。
不能带坏小孩。
摸到烟盒的手指换了个方向,她掏出薄荷糖,倒出一粒,塞进嘴巴,根本没心情去尝味道,咬碎后才对着夏佑弯了弯唇。
“好,我不难过了。”
她将两盒荔枝拿出来,用纸巾把塑料盒擦干净,放进装衣服的袋子里。
这件白色短袖到底没买亏,短袖外一层塑料膜,然后套上一个塑料袋,最后装进纸袋,也方便谢桉放其他东西。
纸袋脏了,还有塑料袋。
夏佑见谢桉站起来的样子有些吃力,想起她说自己扭到了脚,大大的眼睛里浮现紧张。
“姐姐,你看起来不太好,打个车去医院吧,别挂电话,我陪着你。”
“没多大事,就是扭到了筋,没伤到骨头,还能走就没事,我五点的车票,还要回一趟酒店拿行李,再耽误一会儿就要赶不上了。”
谢桉不以为然,剧烈的疼痛褪去,耐受力上来后,她倒是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最主要的是,她实在没脸让夏佑继续担心自己,说出去都觉得丢人的程度。
“可是…”
夏佑还想说什么,就被谢桉打断了。
“我是大人,有自己的判断,不用担心我,你好好待在家里,晚上不要乱跑,等我回去。”
意识到没办法改变谢桉想法的夏佑,只能尽力嘱咐她几句。
“那姐姐要小心,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好。”
主动挂了视频通话,谢桉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她预约了一辆出租车,站在街边,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等车。
妹妹出了事,林星言慌乱无措她可以理解。
大商场附近停车的位置不好找,林星言只能停在垃圾桶旁边,她也同意了。
想必是准备骑车的时候,发现手里有东西,想都没想,就丢下了。
道理她都明白,人混乱的时候,脑子就是个摆设,完全凭借本能用事。
但她还是很不爽。
交代几句话,把东西给她,能花费多长时间?
尤其是,那通电话前,林星言的体贴,与那通电话后,他的冷落,前后对比太过强烈,让她格外反胃煎熬。
像是她被对方这么对待过许多次了。
他为了他的妹妹,抛下过她许多次。
垂眸点燃,烟灰燃尽半根,快烧到手指,谢桉灭了烟。
这段感情,如果一直需要她让位于那位病房里的妹妹,那可真是糟心。
所以…
要分手吗?
谢桉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蓝色盒子,里面是她给林星言买的手链,虽然便宜,但她看到的第一眼就格外喜欢。
手漂亮的人不单单只有林星言,只是因为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为他买了这个。
夏佑的手也非常漂亮,手指干净又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整齐,给她递早餐的时候,腕骨微微凸起,呈现漂亮的淡粉色。
他或许确实更适合这块白玉。
错过的礼物,被打断的解释,何必再继续?
换一个人送,当做什么都不存在,双方都轻松。
谢桉暂时不打算分手。
潜意识里藏匿的浓郁不甘,她要借助林星言弄清楚。
哪怕之后可能会再被抛下一次。
万事万物都有交换的代价,她心甘情愿。
那段被掩盖的记忆和情感,她迫不及待想要窥探,甚至一想到,就觉得血液沸腾。
像是她许久之前就在努力解这个谜题,如今意外得了线索,哪能不开心?
绝望不甘的记忆苏醒,或许会让她格外痛苦,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段感情和记忆,同样能让她提前察觉到什么。
接单的司机就在不远处,前面路段堵车,他打电话让谢桉去对面等,谢桉答应了。
过个马路而已。
脚踝处传来钝痛,身体上的擦伤被汗水淌过,又痒又疼,但谢桉的情绪却异常高涨,黑眸格外明亮。
顺利坐上车到达酒店,谢桉简单给脚踝和伤口上了药,身上的擦伤看起来太过凄惨,谢桉脱了吊带,换了件宽松的棕色短袖。
把买给夏佑的东西放进行李箱,检查完没有遗漏,这才拉着行李箱退了房间。
她出来的巧,正好有辆空人的出租车经过,抬手拦下来,谢桉坐上了车,报了车站位置。
或许是上天为了补偿她前期的狼狈,一路上都很顺利,到了车站,时间是四点五十,距离发车还有十分钟。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个人非常显眼。
略微凌乱的红棕色头发,一袭白色的笔挺西装,像是刚从哪里的宴会或者交易场所出来的精英人士,偏偏那张精致昳丽的脸上是无措的茫然。
谢桉看了一会儿就准备收回视线,但余光瞥到两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也正在隐晦地打量着红发男人。
两人应该注意男人有段时间了,互相使了个眼神,就故作不经意地往男人那边走。
这种作态,不是骗子就是扒手。
谢桉皱起眉,没再耽误,拖着行李箱,忍着脚踝的疼痛,快步走向红发男人。
幸好她离得近,才能堪堪赶在那两人之前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额边渗出冷汗,谢桉面色苍白,脚踝因为刚刚剧烈的牵动,像是有生锈的刀在切割她的筋骨,她只能靠抓着男人的手臂,维持身体平衡。
不远处那两个男人还在观望,谢桉朝身边的人扬起一个牵强的笑。
“等我很久了吗?”
本以为男人要么不解,要么猜忌,却没料到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没等谢桉反应过来,就将她抱了个满怀。
“是,我等很久了。”
耳边传来的声音颤抖,带着强烈的失而复得,不知道为什么,谢桉本准备推开他的手顿住,半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她一边安抚怀里的人,一边抽出注意力去关注那两人,见两个男人遗憾地离开,才舒了口气。
“人走了,你反应挺快的。”
男人缓缓抬起脑袋看她,狭长的眸子氤氲着水雾,神色既委屈又茫然。
“什么人走了?”
“刚刚有两个男人一直在打量你,我猜不是骗子就是小偷,就帮了你一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宰吧?”
毕竟,你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剩下的半句话,谢桉顾及着对方的自尊心,没完全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