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失守了?!
当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面对徐公公泛着冷光的双眸,张辽心头狂颤,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北凉虽然贫瘠,但却是大幽与塞北草原,及草原背后那些野蛮兽族的天然屏障。
这上千年来兽人族之所以没有率众,越过大雪山,全是因为有北凉这种蛮荒之地和塞北草原作为天然的屏障。
加上大雪山上那些人的存在,才能使大幽这些年得以喘息。
如今萧战彻底占领了北凉,若是他再将塞北平原纳入自己的版图中,难保不会引得大雪山上那些人的震怒,私开大雪山,放那些兽人族进入这片大陆,这不仅对大幽来说是一场沉重的打击,对大夏和大乾来说也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哪怕这三百年来,大雪山并没有一人下山,但若是有人在他们的院子中放火,那将会另当别论。
这点,张辽敢肯定,献帝虽然没有说明,但肯定也考虑到了,身为王朝的掌控者,他不可能没有洞察到。
也许献帝一开始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他绝对不会想不到这点。
事实上献帝在发布让他即刻出征的这道命令时,便已经想到了,只是让他这个一国之君说出这种胆怯的话是不可能的。
千年前兽人族的强悍和血腥,北大荒野蛮兽族的黑色狂潮。大秦帝国的落日与黄昏……号称尸山血海杀戮锻造的不灭皇朝的陨落,仿佛就在昨日。
以人类之躯对上那些兽人,根本没有胜算。
虽然张辽并不完全相信萧战能够战胜北漠那群野蛮人,但谁又敢真正肯定呢。
另外,截止到目前,张辽依然还没有收到张营的信息,心中已然有了一抹浓烈的不安。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徐公公阴冷的声音陡然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国公爷,杂家有一句本身不该说,但不说又不行,毕竟杂家是为陛下办事,假如陛下不高兴,咱们都要跟着遭殃你说是不是?”
“杂家比不得国公爷,国公爷有好几个儿子呢,就算是死一两个也没什么,但杂家就只有陛下这一条大腿,国公爷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怎么做!”
轰!
被徐公公这么一提醒,张辽顿时如遭雷击。
刚才他还在想,萧战会不会绑了张营,跟他谈条件。
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做,除非萧战不是人。
若真是如此,他该怎么做,为了张营答应萧战的要求,还是……
但很快,他那点小九九似乎已经被徐公公看透了,徐公公与其说是在提醒他,倒不如说是在威胁他。
言下之意,他若胆敢因为张营一人而答应萧战的任何要求,那么献帝就会灭了他整个镇南公府。
毕竟,徐公公代表的可是献帝,这话,恐怕也是献帝有意为之。
有些话,献帝不好说,但不代表他不能让别人说。
这一刻,张辽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
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
几乎是在徐公公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张辽便反应过来,对着徐公公拜道:
“请公公代老臣转达陛下,老臣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徐公公嘴角微微一扬,笑道:“有国公爷这句话,杂家就放心了!”
“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不耽误国公爷的时间了,国公爷也赶紧收拾,尽快离京才是!”
说完,徐公公转身便出了国公府。
只留下面色凝重的张辽一干家眷在黑夜中凌乱。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萧战没睡,献帝没睡,就连张辽也没睡。
萧战不睡是因为他有血海深仇未报,这一战不仅关乎他的仇能不能报,也关乎他身后那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他已经没了退路,只有往前走。
这一刻,萧战甚至感觉在他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他往前走。
甚至,他有些怀疑,他的穿越会是个偶然吗?!
这冥冥中,是不是真有人在推动,而他此时就好比一枚棋子一般,被一些观众紧紧盯着……
献帝没睡不仅是因为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皇权在萧家父子手中三番五次的被打破,让他又气又恨。
更重要的是他也担心会如张辽所猜想的那样,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不仅会成为大幽的罪人,更会成为这片大陆的罪人。
千年前的兽人族入侵,给这片大陆带来的创伤,直到现在还未抚平。
而张辽未睡,是因为明日傍晚前便要开拔前往北凉,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要他对献帝言听计从便可以安然无恙,继续平步青云。
但今日这道圣旨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直到此时,一想到徐公公最后的提醒,他仍觉得头皮发麻,心头狂震。
原来,包括他在内,所有人在献帝眼中,也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罢了。
而他之所以比萧景天活的久,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他足够忠诚。
但这种忠诚也是有代价的,那便是能及时按照献帝的意思完成他交待的任务。
但这么多次没能杀了萧战,很明显,献帝已经不耐烦了。
换句话说,献帝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快,把所有人喊过来!”
于是张辽在惴惴不安中,连夜将所有家人都召了过来,反复叮嘱,他出征的这些日子,所有人一定不能再惹是生非。
尤其是张雅璇。
针对顾清儿的计划暂时搁浅,等他回来再说。
张雅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因在她看来,这次献帝的圣旨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语气重了些。
献帝身为一国之君,偶尔发发火也很正常,毕竟献帝虽然是一国之君,说到底还是人,不是神。
而张辽之所以这么紧张,无非就是被献帝催促着出征,心情不好。
等张辽做完这些,已是清晨。
不知为何,张辽感觉眼皮跳动的厉害。
他推开房门,看了一眼镇南公府内的陈设,而后便身着金色铠甲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国公府。
十万人马此时也已经集结完毕,在京城十里外静候,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前往北凉。
此外,让他最为头疼的粮草问题,伴随着献帝那道圣旨也已经不是问题了。
献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他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只要萧战死即可!
至于是从百姓身上还是当地富商乡绅身上巧取豪夺,都由他自己定夺,唯一的要求便是必须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张辽双眸陡然迸射出两道寒芒。
“传令,每到一地,先将景泰商会在当地的分行给本国公洗劫一空!务必要将制造尿素的方法给我找出来!!”
景泰商会不是暗中与萧战勾结吗?!
那我便将当地的分行给彻底摧毁!
陛下不是对我起疑心了吗?!
那我就将尿素的制造方法给攥在自己手中,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也完全可以拿这个跟陛下交换!
……
清晨。
月牙湖畔。
果然如白起所料的那样。
天刚蒙蒙亮,呼延庭的大军便再次卷土重来。
黑压压的骑兵一眼望不到边,宛若一群洪荒猛兽。
这次呼延庭学机灵了,所有战马速度不仅不快,而且相互间还保留了一定的空间。
哪怕遇到箭雨,也能从容应对。
只是让呼延庭有些愤懑的是,他等了一夜,直到大军出发,也没见到梅星河被抓来。
不用想,富力康一定是失败了。
这点,呼延庭猜的没错。
在富力康带着三千部族出发时,孙敌也率领一千五百虎豹骑找到了李广。
原本李广在只有两百玄甲军的时候,便能驰骋草原。
如今,又多了这一千五百虎豹骑,自然是更加如虎添翼。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李广孙敌两人便率领一千七百虎豹骑全歼了富力康的三千人马。
然后乔装打扮护送梅星河去了上阿城。
所以,不管呼延庭这一战如何,上阿城注定要易主了。
就在此时。
忽然——
砰!
一道沉闷的战鼓声陡然自白起所在的军营中传了出来,这一道战鼓声宛若是从昏暗的天际落下的雷鸣之声,震人心魄。
昨日,白起便已将今日会有一场苦战的事告诉所有人了,并命所有人枕戈待旦,以便可以随时应对。
是以,此时,当听到这道鼓声后,所有人皆面色肃然,迅速迈着沉重的步子,按照既定的方向向着大营外快速奔去。
虽然所有人都明白,今日这一战,将会是一场无比残酷的一战。
但,这两万多人,从将领到士兵,每个人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胆怯,相反,都噙着冷冽的杀意。
今日,他们势必要将这群作恶多端的胡马彻底击杀在草原之上!
为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中的数以万计的同胞报仇雪恨!
砰砰!
这时,鼓声一道接着一道,越来越快!
如同接连不断落下的雨点,越发密集!
敲击在所有人胸膛之上,让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砰砰砰!
鼓声越来越嘹亮,越来越快,如雷如电,似乎其中蕴含着一股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
听得远处的呼延庭顿时眉头一皱,心中开始有了一丝不安。
慷慨激昂的鼓声响彻云霄,似滔滔洪水,万马奔腾,又似那滚滚春雷,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全部粉碎。
从那气势雄浑的鼓声中,呼延庭还听到了一股无比悲凉雄壮之意。
似乎他即将面对的这两万多人马皆是抱着死志而来。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支部队?!
呼延庭神情有些恍惚。
“都闪开!”
随后,他猛然大喝一声,无数骑兵顿时让开,露出一条道路。
只见呼延庭面沉似水,驱马来到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