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又喝醉了,他最近总是喝酒。
虽然常去的酒馆一杯酒就已经很贵了,但他无所谓。总还能抢到钱的。
“你该回去了。”调酒师说。
“还没到头!”山田说。
于是他又点了一杯,是特调,要求是酒精浓度高,烈一些。
他现在需要壮壮胆。
“再喝下去你该吐了。”调酒师没有再调酒。
山田知道现在要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没有到极限。
“快点的,我没喝多。”
“请你回去。”调酒师说。
“你别管。”
西城区的酒馆也是有原则的,看到再也喝不下去的客人时,调酒师就不会再调酒。
“我给你加钱。”山田说。
“不是钱的问题。”
“我多加点。”
“再加也不调。”
山田只好作罢,他喝了好几口水。
今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要干一件大事——仅限于自己的大事。
“那结账吧。”山田说着,摇摇晃晃的起身。
调酒师算了价钱,让山田付了钱,又目送着山田走出店门。
“走了?”另一个调酒师问,他长着一头长发,发尾被黑色的发圈束起。
“走了。”给山田调酒的调酒师也是长发,只不过没有把头发绑起来。
“麻烦。”束发的调酒师说着,开始收拾吧台的杯子和烟缸,“刚刚的那个人你可得小心点,不是什么好人。”
“知道。”另一个调酒师说着,拿起洁白的毛巾开始擦拭高脚杯。
瘦鬼也喝多了,他在睡觉。反正晚上是不会有人来店里的。
每个房间都有两把备用的钥匙,那些钥匙被束缚在同一个钥匙圈上,不堪重负的钥匙圈已经有些弯曲,正被挂在伏案熟睡的瘦鬼身后的墙上。
山田早远就看到店里的瘦鬼已经趴着台睡了,他一步一步接近着旅店。
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绘青熟睡着,她把一条腿伸出,夹着正盖着自己的被子。
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不错。
糖罐摆在床对面的柜子上,窗帘并没有完全拉上,一角月光照射,糖罐反映那皎洁于一点之上。
绘青睡着。
很安静,安静到无人能够侵扰绘青的梦。她侧着身,一直手环着枕头。绘青不抱着枕头就睡不着。
梦是混乱的,梦是被主人虚构的。
惠织说,她要去首都了,和青姬。于是绘青就在远处望着她们,腿却怎么也迈不开。她远远看着两人向远处走去,却怎么也做不出反应。
“绘青,你吃糖吗?”正男问。
于是绘青伸出手,正男给了她一颗糖。但她撕不开糖纸,怎么也撕不开。
正男没有反应,他只是看着绘青,看着绘青对那颗糖无能为力。
山田钻入柜台,他踮起脚取下钥匙圈,钥匙之间叮叮当当的响声让他不得不转过头观察瘦鬼的反应。
瘦鬼还在睡,他已经很醉了。
山田小心将钥匙圈放在柜台上,又钻出柜台,再把钥匙圈轻轻拎起,最后才悄悄离去。
山田又回头看了一眼瘦鬼,瘦鬼还在睡觉。
“撕不开吗?”正男说。
绘青不说话,她仰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正男。
“你先把糖留着吧,能撕开的时候再吃。我要去找惠织了。”正男说。
于是正男离开了。绘青看着正男的背影,说不出话。
月光偏移,它照在绘青的脸上。
睡着了的绘青并没有反应。她还在梦里。
山田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进锁眼,转开了。
每一把钥匙上都贴上了纸,上面写着房号。
山田暗自庆幸。他打开门,梦寐以求的少女正熟睡着。他看得到,他的眼睛早就适应黑暗了——倒不如说,他一直在黑暗里。
绘青...
山田暗念着,他的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因为刺激,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刺激来源于他现在正干着的事。
绘青...
绘青睡着,她没有反应。
铃木月也睡着。
女人在门外等着,月没有睡着她就不敢走。
月其实早就睡着了,只不过女人不知道。她还是不敢走。门内的人是恩赐者,她要付出最大的努力去讨好他。
月警戒着,就算是睡觉。
他早就想告诉女人,现在应该休息了。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睡着了。他在睡梦里推演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自己在现实中经历的东西可以在睡梦中推演出来!
绘青熟睡着,山田已经等不及了。
山田伸出手,揭开绘青的被子。
山田喘不上气。
绘青的被子被揭开,她的一双嫩足露出。
山田捧起绘青的双脚。
白而嫩,这就是绘青的双足。山田轻轻抚摸着,软而滑的双脚让他起了兴致。
绘青,绘青....
山田俯下身看着绘青的睡颜,他受不了了。
绘青...
绘青仍然睡着,她沉浸于梦中。
小田突然窜出,它舔着绘青赤裸的双足,在绘青身边绕着圈。
“小田!”绘青甚至有些怀念。
“汪!”
小田只是叫了一声,它继续轻轻舔着绘青的脚。绘青很痒。
“小田!”绘青又唤了一声,小田终于停下来了。
“小田... ”绘青说起梦话。
山田停了下来,他警惕地看了绘青一眼。
山田舔着。
月还在睡梦里,女人终于放下心来。
“惠织是馈赠者,惠织被络新妇吃了。”在睡梦中,另一个长得和月一模一样的人说道。
“然后呢?”月问。
“然后你就... ”
月并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些话语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让我想想... ”月扶额。
“你还想?你全都不记得了。”另一个月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每一次醒来之后你都会忘记。”
“我在想,该怎么把梦里的东西带回现实。”月回道。
“你每一次都这么想。”另一个月说。
“你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每一次都不同,但每一次都不奏效。”
“于是我每一次都会在醒来后都会失去更多的记忆。”月推断道,“上野惠织是馈赠者,她的馈赠是将认知屏蔽,对吗?越想将自己的认知引导回正轨,馈赠的能力就越强,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会让我的记忆流失得越来越多。”
“你对我说这些没用。”
“而馈赠的缺点就在于,上野惠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馈赠者,她会被自己的馈赠影响。”
“你对我说这些也没用。”
“我在对自己说。”月还在思考,他要想办法将记忆带出梦境。
“你帮我想想。”月说。
“我一直在想。”另一个月回道。
月拔下一根头发,发丝很快转变为发着金光的匕首。他在手上划了几刀。
不疼。手上也没有划痕。
“没用的,你试过很多次了。”另一个月说道。
“也许我该借助其他的力量。”月说。
“什么力量?”
“我在想。”
“我也在想... ”
“我能不能控制自己说梦话?”月问。
“你前几次没试过。”另一个月想了想,“说不定可以。”
山田很兴奋。他的身体告诉自己,他很兴奋。
绘青... 绘青....
绘青皱了皱眉,山田瞬间紧张起来。
绘青的眉头又舒展下来。
山田放了心。他摸到绘青身边,然后试着躺在绘青身后。
绘青的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混合着香火味。山田竟然奇迹般安心起来,这股味道让他感到放松。
山田就这么看着绘青的背影,他试着凑近,越凑越近,然后看着绘青的后脑勺。
他好像看出了倪端。绘青的发根显然是亮眼的银白色。山田突然发起抖,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正干着什么。
女人听到了月再呢喃着什么。
“记下来,全部记下来...
“惠织是馈赠者,她的馈赠是...
山田紧张的摸到门口,他不敢再多待一会。他搞清楚了两个事实:一是他竟然想侵犯何忠继的侄女,二是他竟然妄图玷污至高无上的恩赐者。
他一只手拎着钥匙圈,一只手轻轻转动门把手,生怕一点动静把绘青吵醒。
门开了,亮光先是一缝,然后又慢慢变大。山田侧着身子,钻出门外。
“想怎么死。”
山田吓得全身悚立,他能感受到从脚尖到头顶的那股寒流。
瘦鬼就站在门口,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凶狠。
瘦鬼在门口等了很久,他手里拿着一根铁棍。
続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