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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从祺嫔伸手拉六阿哥,到林兰躲闪致使祺嫔摔倒,中间的过程其实只有她二人清楚。

所以林兰被掌掴时,众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

先是黎萦陡然面上一热,祺嫔当众打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让她觉得很是难堪,她深知林兰的为人,若不是觉得有危险了,是不会做出过激行为的,她看着被吓得哭个不停的六阿哥,对此间事情心下有了几分了然,正欲开口问清事情经过,欣贵人已经抢先一步了劝和了:

“祺妹妹,宫人们要是犯了错冒犯了你,大可交给她的主子责罚,你看,你手上还伤着的,不如嫔妾先送你回宫,再宣太医来包扎伤口,可好?”

曹琴默说得更是温柔:“是啊,祺妹妹,你看你这一摔是衣服也脏了,妆也花了,你本是金玉之人,犯不着为了个婢女生这样大的气,走,姐姐们先送你回去。”

敬妃在后接话:

“我的咸福宫离御花园最近,祺妹妹一身狼狈,实在不好在外停留,不如先去我宫中,等收整好再宣太医不迟。”

这几句话,明着一听半点问题也无,但都是和稀泥的话,既不询问事件经过,也不肯追责林兰,让祺嫔心里更觉委屈不甘,她一把摔开曹琴默热心的搀扶,忿忿朝一直没机会开口的静嫔道:

“静嫔,你的婢女伤了本宫,你该怎么交代?”

黎萦瞥了一眼已经跪在雪地里请罪的林兰,心头火直起,祺嫔这人遇事一贯喜欢倒打一耙,今日这事前因后果都尚未问清,她开口就问罪,偏几人又在旁边拉偏架,黎萦只好压下心头火,好声好气朝祺嫔道:

“祺姐姐,妹妹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既是我的婢女伤了姐姐,妹妹这里少不得将她带回去处罚一番,不如就罚跪两个时辰加罚俸半年,好让她好好改一改这冒失的习性。”

站在黎萦的立场看,这已经是她息事宁人的态度了。

可祺嫔不这样想,她今日在多人面前出尽了洋相,要是罪魁祸首就这样轻轻被放过,岂不是让一众宫人白白看了笑话,她强硬的朝黎萦道:

“静嫔说得轻巧,你的婢女以下犯上,故意出手伤了本宫,按宫规该移交慎刑司,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想轻轻放过?”

黎萦一怔,她跟祺嫔可是同属皇后阵营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内里就算有点小矛盾,那也该是关起门来自我解决,再说,今日之事,她已经足够退让了,要真的追究起来,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

在她发愣的这一瞬间,老好人敬妃又在劝和了:“祺妹妹,不可说这样的气话,都是宫里的姐妹,彼此还得照应一二,你说林兰存心伤你,可依本宫看不过是一场误会,静妹妹也对她做了处罚,你何不大人大量饶了她?”

曹琴默也再次靠近祺嫔亲亲热热的拉起她的手,温和说道:

“祺妹妹,眼看着又要下雪了,御花园里人来人往的,何苦让这些奴才看了笑话去,不如先到敬姐姐宫中稍坐一二,让静妹妹给咱们置上一桌酒席,也算给你赔礼了。”说着还朝黎萦问道:

“静妹妹,你看这样可好?”

几方都在劝和,黎萦的态度更软了:“慎姐姐的提议极好,祺姐姐您就给妹妹这个机会吧。”

不对,祺嫔脑中又开始迷糊了,明明她是被伤害了的那个,为什么所有人的话都像在说自己得理不饶人一样,在她犯迷糊期间欣贵人又接了一句:

“如此甚好,公主阿哥们可不好这样冻着,林兰你回储秀宫好好跪着去,咱们姐妹几人今日就沾一沾祺妹妹的光,到咸福宫中好好聚一聚。”

说着也极为自然的过来攀上祺嫔的手,她跟曹琴默一左一右架起瓜尔佳文鸳就往前走。

敬妃则在前面轻轻招手:“快来,祺妹妹,你看着这一耽误小阿哥的脸冻得更红了,明日恐会皴皮,静妹妹你可得小心防护着。”最后一句是对最后方的静嫔说的,静嫔朝她柔柔一笑:

“谢娘娘挂心,嫔妾那里有紫玉膏,对小儿皴皮最为有效,子宁公主玉雪可爱,等会嫔妾让人给娘娘送一份过来,娘娘也好做个防范。”

眼看一场麻烦成功被化解,欣贵人就有心活跃气氛,扭头数落后方的静嫔:“就你偏心,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给大公主和温宜,我可是不依的。”

静嫔顺着她的话微微致歉:“欣姐姐原谅妹妹嘴笨心拙,紫玉膏妹妹一准送到大公主跟温宜公主手里。”

曹琴默斜了眼欣贵人,嗔道:“快别说孩子了,咱们得想想,待会的酒席都得上什么菜,才好让静妹妹破费一番。”

她们左一句孩子,右一句阿哥,刺激得祺嫔脑仁都是疼的,她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在嚷着让自己为他报仇。

不对,她转过来又想,她还没有狠狠罚了林兰的,这样的色厉内荏,以后在宫中谁还会服她,她回头望了一眼,林兰已经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正倔强的推开了想搀扶她的小太监,而黎萦则偏头轻哄着还在抽泣的六阿哥。

都是他,都怪他,明明她跟黎萦一起因功进宫,可就因为黎萦先怀孕,宫中不需要那么多的孩子,她才被人暗害了,要是没有六阿哥就好了,不,要是没了黎萦就好了,这样六阿哥就没了生母,是不是她就能得到一个孩子。

曹琴默跟欣贵人身上挂着香囊里传出丝丝不易觉察的香味,这两股香气直冲祺嫔的脑门,那些先前因用香强行压制了的疯癫念头,在这一刻又完全被释放了出来,甚至还被无限放大了。

祺嫔彻底的疯魔起来,倏然间她挣脱了两人的钳制,掉头就扑向了黎萦。

......

养心殿中,因西征战略被军中奸细泄露,准噶尔获知了朝廷用兵的路线,新上任的准噶尔大汗认为不易跟朝廷硬碰硬,便派了使者前来求和,为这事朝中意见不一,皇上一时难以决策,便想着先放两天理清思路后再找朝臣商议。

因多日劳累,身体僵得厉害,便宣了安陵容上门按摩,正闭目养神时苏培盛进来了。

“皇上,敬妃娘娘遣来人说祺嫔娘娘疯了,皇后想将她移出宫中静养。”苏培盛将原话一句不变的传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