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枝早上去菜市场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小区里的那些老婆子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样子一看就是有大新闻,她也是八卦爱好者,更是那个小团体中的中坚力量,于是她提着菜,乐呵呵地朝人群走了过去。
“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这是又有啥趣事儿了?”
听到她的声音,那些老姐妹齐齐回头,那眼神中的戏谑,表情中的奚落和不耻令吴桂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什么情况?难道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哟,怎么了这是?干嘛都这么看着我呀?”
其中一个眼神精明锐利的老阿婆瘪了瘪嘴,说:“哟,桂枝啊,你还在这儿买菜呢?你老公嫖娼被抓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吴桂枝一听浑身的血液的都凝固了似的,身子一下就僵住了。
她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我们家老楚昨晚是在值班儿呢,而且他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做那事儿!你们可别瞎胡说,小心我告你们诽谤啊!”
“哟,你告,你去告!”那老姐姐也是个惯会撒泼的主儿,她遇强则强,耍横可是一把好手。
她丝毫不顾及平日里的姐妹情谊,手指着吴桂枝大声嚷嚷:“你还告我,我们还没告你们家呢!我告诉你啊,咱们小区可是街道的文明小区,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犯法的人,你们家老楚可当了这出头鸟了,一下就把咱们小区的档次拉低了。”
这老婆子脸上的表情那真是极具讽刺之能,看得吴桂枝头皮发麻:“啧啧,不是我说,老太婆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这么不要脸的人还真是没遇到过,这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啊,还去乱搞,也不知道还硬不硬得起来哟!”
她一说完,一旁的老太婆们都跟着乐了起来。
那老婆子又补了一句:“你还告我们,你哪儿来的脸啊!”
“就是!”有人开始附和起来。
“你们!”吴桂枝被这老太说得满脸通红,可她这会儿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击。
别看她平时说话喜欢夹抢带刺,就爱讽刺讽刺人,说点别人的家长里短,但真要她和人对骂,她的嘴可没那么利索。
她被这老太婆气得不轻,手指着她哆哆嗦嗦地说:“你少含血喷人!你凭什么说我们老楚被抓了?你有证据吗?”
“哟,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那老太看向人群中的一个新面孔,说:“蒋姐姐,你不是说你拍了照片儿吗?你拿出来给吴桂枝瞧瞧,免得人以为我们冤枉她们家老头儿了呢。”
“欸!”那姓蒋的胖老太是这两天才搬过来的,吴桂枝也只和她打过几次照面,这个老太长了一副凶相,看着就是不好惹的模样,吴桂枝就不怎么愿意和她来往。
那老太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摆到吴桂枝面前,笑眯眯地说:“桂枝啊,这可不是我故意要败坏你们家的名声啊,我昨儿真是有事碰巧经过发廊,结果刚巧就撞上警察带了人出来,我一看,那不是你们家老楚吗?我寻思着,大家都是邻居,我不得问问是什么情况,关心关心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她这么说,吴桂枝心里莫名堵得慌,因为这套说辞她以前也很爱用,不管她做什么事儿,总爱打着关心的旗号,她就爱看别人哑口无言的样子。
现在事情轮到她自己身上了,她可算是知道这话有多膈应人了。
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那老太还继续说着:“我可问了警官的,人说了,这些人啊都是去嫖娼被当场抓获的,我还特意问了一下老楚,因为老楚不是年纪大了吗?我就怕是他们搞错了啊,结果警官说呀……”
她捂住嘴,朝另外几人递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众人也都开始捂着嘴笑了起来,看来她们之前已经听过一遍了。
“警官说老楚人老心不老,还专门吃了药,点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呢!”
“咦~真恶心啊,这把年纪了还去糟蹋人小姑娘,就算人是出来卖的,那也太恶心人了啊!”
“可不是嘛!要不说钱难挣,屎难吃吗!我现在啊都对她们改观了,唉……她们也是不容易!”
“哈哈,可不是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当着吴桂枝的面儿议论起来,吴桂枝愣愣地看着照片里那个熟悉的老头儿,血压一下就升了上来,当即就倒了下去。
“哟!她晕过去了!快叫救护车!”
……
吴桂枝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她的儿子就坐在她身边,见他醒来,他赶紧凑了过来:“妈,您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吴桂枝一看到她儿子,就想问他他爸那件事是不是真的,结果她想要开口时却发现她的半边脸像是没有知觉了似的,愣是张不了口。
不仅如此,她的口水也止不住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外流,身体也很沉重,动一下都费力,这让她顿时心慌不已。
她平时最爱向外人吹嘘的孝顺儿子见了她这幅模样,立刻嫌弃地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纸巾胡乱地给她擦了擦,然后说:“妈,医生说您情绪过于激动,有轻微的中风,目前只是面部肌肉瘫痪,您可得放宽心啊,不然很有可能会全身瘫痪的。”
吴桂枝听完面色特别焦急,她嘴巴一个劲地抖,估计是想要说什么,可说出来的话也只是一些含糊不清的呓语。
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浑浊的泪,口水也又打湿了她的衣襟,可她儿子只是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妈,您醒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上班了,单位最近有一个晋升的机会,我和另一个人都在卯足了劲儿争取呢,您放心,我给您雇了一个护工,她会照顾您的,我先走了啊。”
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吴桂枝又再度落了一滴泪。
没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护工服走了进来。
“您好,您是吴桂枝吧?”
吴桂枝费力地眨了眨眼,然后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声音,那护工一看,“哟,不能说话了啊?”
吴桂枝又费力地眨了眨眼。
那护工笑了笑,然后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说:“我是您儿子请的护工,负责照顾您,您有什么需求就说啊。”
说完她就低头玩起了手机。
吴桂枝一看就知道她这是仗着她不能说话,耍起了小心眼,她很着急,这可是她儿子花钱请来的,哪能让她这么轻松呢!
可她无论怎么发出声响,那人就是抵着头,压根儿不理她,偶尔病房里有人在的时候,她才会装模作样地给她灌水,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渴。
吴桂枝被这护工气得半死,脑海中又一直想着她们家老头的丑事,心里更是异常煎熬。
她这人最好面子,平时谁家要是有谁压了她们家一头,那她必然是要给对方挑挑刺儿,刺挠刺挠她们的,现在可好了,她们家出了这样的丑事儿,她还变成了这幅样子,这让她以后哪里还有脸出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