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甩甩头先赶走怪力乱神的思路。
高明接着问:“现在公孙胜呢?”
宋江冷笑道:“黄泥岗一役后,他说是家中老母在堂放心不下,走了。其实是怕了衙内,避风头跑路。”
高明道:“知道怕,倒也是好事。但我不是和尚,在我这里放下屠刀仍旧不是佛……这不代表他往前妖言惑众的罪孽不存在了,等空闲时候我才去捉他来吊打。”
宋江原本是很忌讳公孙胜这人,他虽然不参与谋事,但如果把晁盖集团比做宗教的话,那公孙胜可是思想制定者。
读过一些书的宋江深刻知道:这种情况在神系中,被称为“过去神”,也即理论纲领制定人。
尤其入云龙的师父罗真人,在道家一脉,更是风头匹敌国教龙虎山的存在。
这种人,这种超然的地位作风,一般来说人家都隐去了,自然也就不宜再去找麻烦。
但现在看来,大魔王偏不,持有“放下屠刀也不行”的逻辑睚眦必报,仍旧是要去寻公孙胜霉头的。
不过好在大魔王还真有魔性的资本,手持未来神力,去颠覆和清算过去神之力,倒也是古往今来的政治常态。
即使从最基本的大宋律出发,公孙胜共谋与教唆多起严重罪案,也是遇赦不赦的。此点身为刑务押司的宋江可太清楚了。
故此,宋江再度惊为天人的姿态道:“衙内真乃忧国忧民之人,跟着衙内共谋大业,乃宋江毕生之望!”
言罢,老宋仍旧很有仪式感的提起衣襟,正式的双腿下跪,近而五体投地,撅起一老高的屁股,高呼:“衙内神也!”
高明即使是狗过踢一脚的可恶性子,也实在不方便收拾老宋这么虔诚的人。
只是略烦的摆手道:“哎呀行了,你这套收起来,现在你不是押司,乃是武职,你见过哪个将军这样行礼的?”
“?”
宋江想了想,赶紧纠错,重新换了干净利落的姿态、单腿跪地道:“诺!”
接下来。
高明背着手踱步少倾,又停下脚步盯着宋江道:“以你名声人缘这么好、这么聪明的人、在郓城苦心钻营这么多年,又是基层刑吏,黑白两道都给你面子,都结交你。你应该对郓城上下点点滴滴都清楚吧?”
这次宋江都不待犹豫,观察着高明的脸色道:“小人清楚得很,说起来也不仅仅是郓城,其实周边各地的草莽好汉、自也给小人一些薄面,以往来说,朱仝雷横兄弟遇有难以缉捕的大盗,来求助宋某,都是宋某去信周边,便有草莽好汉帮助。”
宋江还真就这样一个人,很会利用“势”。所谓的及时雨呼保义光环,就是逐渐这样形成的。
当然真正把宋江威望推至巅峰的,还是晁盖集团的生辰纲一役,走露消息救了晁盖等人后。全部是死罪的晁盖集团巨资在手,又坐拥梁山,成了最大最不能惹的黑恶团伙。
那么梁山的“恩人”是宋江,借着这势,绿林道上的人还真要见宋江就“纳头拜”。
拜的真不是宋江的义气,还是利害。
所谓利,拜宋江几乎就于名声上有个绿林道上的巨无霸帮派罩着,至少听起来如此,这就是“借势”。
害怕不拜宋江、就等于得罪了天大一群死罪在身的玩命徒大哥大们,这还真是一种隐性威胁。
所以天下熙熙皆为利害来往,所谓义气啊及时雨呼保义的,其实不存在的。只是类宗教思想的雏形,是黑涩会组织用来蛊惑门生的唯心概念。
高明又道:“宋江,如果本官让你暗中主持此番郓城扫黑除恶战役,你不会让本官失望吧?”
宋江微笑着,语气特别从容:“此部署安排,显得相公英明神武。小人植根基层九年有多,处心积虑收集郓城和周边的黑恶人事记录,早已汇编成册。平日里自是用不上,书生出身的知县甚至知州,也不可能有谁敢办,宋江等的,正是相公这样忧国忧民又雷厉风行之人驾临,以解放被吸血、被奴役太久的郓城、乃至济州万民。”
卧槽这胖子竟然如此腹黑?
这就是一鱼三吃还是四吃了!
平日里结交并帮助坏蛋们,自然近水楼台知道坏蛋的事,于是事无巨细记录下来。
所谓反手为云,待雷横朱仝这样的大队长搞不定时候,来求助,又根据累积的“资料”提供帮助。
那么现在,老宋手里这些东西,就是高明主持郓城乃至济州扫黑除恶之战的凭据。
厉害了我的老宋!
这货要是进官场做个十几年官,他真能整理出一部《百棺行述》之类的东东出来。
虽说这类东西古往今来都是谁碰谁死的不祥之物,但架不住宋江就是这样的人,就像爱喝大酒的人知道会肝硬化也戒不了酒那样。最终都会玩死自己!
高明又试着问道:“本官问你,你汇编成册的这些资料,可有细节,不会只是你粗略一说吧?”
宋江胸有成竹的抱拳道:“回相公,不止有细节,还有每件事前后涉及所有人的详细资料、卑职还记录了这些人的一些真实行为作为旁证,有些则是直接证据。”
顿了顿再道:“因宋江就是处理刑务文书出身,深知证据链重要,既然是汇编在册的,一定都会有细节、有前因后果、有动机、至少还有旁证,基本上都能直接套用、属于会得提刑司通过的。”
到此高明神色古怪了起来道:“你真是个人才啊,再说说,你这么工于心计的人物,你还能给我什么惊喜?你到处请客,到处结交江湖朋友,所知道的绿林消息内幕,该不仅仅只是想象中的水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