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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声音清脆又响亮。

杨巨常后发先至,先手一巴掌抽在木婉清脸上,对待下头小仙女,他绝不客气。

木婉清捂住脸,对着杨巨常怒目而视:“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假的!”

杨巨常故作不知,道:“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那些……”

木婉清说了个头,下面的却又说不下去了,气呼呼地对小二道:“给我间房,不许给这个人房!”

她手指着杨巨常。

小二知道眼前两个都是不好招惹的武林高手,只是不住点头称是。

那头掌柜苦着脸给木婉清开了间上房,心中担心逃走的那个万一来寻仇,到时候客栈可就倒了血霉了。

木婉清噔噔噔上了楼,转头一看,那人坐到了她的桌位上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客气。

一时间更生气了,一脚踹开门进了屋,砰一下又将门关上,门扉嗡嗡作响,叫掌柜的心疼不已。

不一会儿,房门又打开了一条缝,木婉清乌溜溜的眼睛从偏角往下看去,见那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饭。

心道:我一遇到坏人他便出现了,是不放心我一人,所以一路保护我吗?

心里这么想着,再看那人时,虽然长得平平无奇,獐头鼠目,但也不至于那么讨人厌。

杨巨常打她的那一耳光,她反倒全不放在心上。

她本是山野长大的野孩子,眼里的世界便是弱肉强食,自己本事不如他,别说被他打了,就算被杀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木婉清点的饭菜没怎么动过,不过杨巨常毕竟是男人,而且内功正处于登堂入室的阶段,对水谷精微的需求远超常人,一个女子的饭量是满足不了他的。

于是他又唤来小二,道:“再给我烤二两乳扇、一盘拌牛肉,十张粑粑……鲫鱼肥不肥?”

小二道:“今有一斤以上的大鱼。”

杨巨常道:“好,来一条一斤以上的炖白汤。”

“客官稍候。”小二得令离去。

方才那一闹,大堂中的食客全跑光了,只剩下杨巨常一人在此用餐,云中鹤那条断臂躺在地上,也没人敢去收拾。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烤乳扇和拌牛肉上来了,饭菜还未上桌,门外哗啦啦涌进来十多个官兵,将小二往边上一推,饭菜撒了一地。

杨巨常望着地上的食物,眉毛上方鼓起了一条青筋。

官兵首领堵在门口,眼睛故意在大堂里扫了一圈,大声道:“方才听说有人在这里聚众斗殴,是哪个人?站出来!”

小二道:“官爷,闹事的人已经跑了。”

首领指着杨巨常道:“那这个人怎么不跑啊?”

小二道:“这位客官是见义勇为的义士,方才有个泼皮无赖调戏良家妇女,多亏这位义士出手相助,赶跑了无赖。”

首领双目一瞪,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义士?我看分明是寻衅滋事加互殴!”

他一挥手,几个官兵上前哗啦啦围住了杨巨常。

“带回去,问清楚是哪个寨子的,通知他族人准备保释金和罚款。”

这群官兵平日里饷银甚少,全靠路上执法时胡乱给人定罪来赚点外快。

他们方才巡逻时听到客栈有人打架,忙不迭就跑来赚罚款了。

结果那群官兵刚把手按在杨巨常肩膀上,一个个便哎呦呦地倒了一地。

首领怒道:“你们干什么!”

一个官兵道:“老大,我腿软没力气,起不来了。”

首领心知定是眼前这个人在搞鬼了,他们南诏有三十七部,许多部族擅长搞一些蛇虫鼠蚁、神神鬼鬼的把戏。

但他处在自己地头,丝毫不怕。

他口仓口郎一声拔出大宝剑,剑尖指着杨巨常道:“这里是善阐侯治下东京,不是你这些小族放肆的地方!犯了罪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自觉点给我站起来,跟我回衙门接受拷问,不对,接受审问!”

却见对方死死盯着自己脚下,首领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在了两块乳扇上。

他一脚将乳扇踢开,喝道:“我劝你……”

话未毕,忽的额前劲风袭来,首领眼前一花,只觉得脑袋被一支铁钳子死死扣住,接着便是身体失重,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

首领五官着地,摔了个狗啃泥,想要抬头,后脑传来大力,将他的脸又按回了地面。

鼻血顺着地面流出。

杨巨常坐在凳子上,一只脚踩在首领头上,说道:“再去给我烤二两乳扇,拌一盘牛肉。”

掌柜的涩声道:“我这店没法开了呀!”

杨巨常道:“开不了就回乡下去,怎么我吃饭不给钱是不是?”

小二苦着脸又进了厨房。

那首领知道遇上硬茬子了,这显然不是小族来的乡巴佬,而是武功高强的江湖豪客。

这些人仗着本事高强,专门以武犯禁,不服王法。

关键是动辄杀人,管你是平民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罢,落到他们手上都只有一条法——那就是他们觉得你该不该杀。

但首领也是一个宁折不弯的好汉,轻易不会屈服在这些江湖豪客的淫威之下。

即便被打得头破血流,五体投地。

但他仍旧冷冷地说道:“好汉饶命。”

杨巨常理也不理他,摆弄着筷子。

小二再次端着烤乳扇和拌牛肉走出厨房时,客栈中忽然有一声音说道:“星宿派果然好大的威风。”

这声音也不知从何处传来,初时瓮声瓮气,待说到“好大的威风”时,却又变得细声细气,说不出的诡异,叫人闻之欲呕。

那店小二听到这个声音,脑袋晕晕乎乎,双脚竟然站立不住,啪一下摔倒在地,将食物倒得满地都是。

杨巨常将筷子往上一甩,暗发真力,那支筷子登时便似手弩射出的利箭一般,穿破了瓦片。

屋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便听到东西滚落的声音。

二楼木婉清持剑推门而出,噔噔噔跑下楼梯,喊道:“什么事?”

却听门外哗哗一片整齐的脚步声与甲兵相接的动静由远而近。

“他妈的,点的东西一口没吃上。”

杨巨常将官兵们的钱袋一股脑摸出来丢给掌柜的。

“这鬼的鄯阐府对民营企业不友好,别做冤大头了,拿着钱回乡下养老吧。”

掌柜的拿着钱袋,面露绝望,就这点钱哪够赔掉的客栈啊?

不过随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他知道这家客栈多半是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