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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帐内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大家皆愣住了。第一是为统帅的咄咄逼人、二是为他的小题大做,其实就算女奴,遇见特别的事也是可以申请出营一趟的,但每月只有一次机会,而今那婢女提出要出去,还是为他办事,这样说……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

但三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摆在那,性格又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想来是不用考虑一个女奴感受的,而他们也最好闭嘴,免得一个不慎引火烧身,所以众人还是识趣的没有开口。

“奴婢不敢!”舒窈微一弯腰,不知道他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邪风,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翻脸无情了,还非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难道无故欺压别人对他来说是乐趣吗?

“不如姑娘把要买的东西写下来,卑职负责给你跑腿怎么样?”肖博虽对错失一个和舒窈单独出去的机会感到惋惜,但也不忍心见她因为这事被苛责,只好及时站出来,替她办事、也替她解围。

“谢谢这位大人,奴婢这就写给您。”舒窈冲肖博感激的一笑,又转头跟戟樾请示,“可否借统帅纸笔一用。”

戟樾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得到他的首肯,舒瑶才选了一只最不起眼的狼毫笔,沾饱墨汁,洋洋洒洒把需要的几味药材写于纸上。

令人意外的是,她是字体非常隽逸出尘,笔锋又利落干练,让旁边两位副官一时间都看呆了。心想统帅身边果真卧虎藏龙啊,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写出如此漂亮的字体,再看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真可谓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

戟樾也着实吃惊,本以为会识字不一定会写,即便会写也不一定写的多好看,没想到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手小楷,写的规规整整、线条流畅,一撇一捺皆展现出不小的功力,罗列到一张纸上,就更为赏心悦目,看来他是小瞧她了。

在她把纸递过去之前,他率先拿过来细瞧瞧,问了一句,“你的字是谁教的?”

“我爹”舒瑶垂眸回答。

“他是读书人?”

“算是吧,但主攻医术。”

怪不得,她用鼻子闻就知道他中毒了,还说能制出解药,原来是得到自己爹的真传。

“窈窈医术很厉害呢,我们这帮士兵遇到个头疼脑热,都会找窈窈把把脉,照她的方子吃几副药就好了。”肖博洋洋得意,竟忘了要和舒窈装不熟的事,待一抬头,就对上了戟樾凌厉的目光,吓得赶紧捂住自己嘴。

窈窈?戟樾薄唇轻勾,叫的可真亲热啊,如果要是他不出现,他们二人是不是就走到一起了?但现在可别想了,至少在他没放手之前,舒窈就只能跟着他。

“呵……那你来当奴隶可真是屈才了,不过在外面医死人是要赔钱的吧?”戟樾貌似不经意的吐出一句,可这句话却把舒窈和肖博都损了。一是嘲弄舒窈医术不精,看病有被医死的风险,二是讽刺肖博他们命不值钱。

肖博傻愣愣挠挠下巴……这三皇子嘴真损啊,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她本是好意,想替舒瑶说几句好话,怎么现在反过来被他抢白了一顿,而且不知为何,自己竟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三皇子处处都在针对她,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敌意。

真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吗?

可舒瑶已经见怪不怪,待在他身边的这些天,哪天不被他挖苦讽刺几句?所以这点小风小浪根本没放在心上。

正说着,赵桓突然面色慌张从外面进来,趴在戟樾旁边耳语了几句,他听后,神色立即一凛,浑身散发出势不可挡的肃然杀气,“哼!真是给他们脸了,赵副将和曾副将,你们带上二十人,立即随我去出营追敌。”

“是!”

一帮人跟着戟樾呼啦啦的走了,当然也包括肖博在内,她离开之前还不忘拿走她写的那张纸,只是不知如若真的打起来,明天还能不能赶回来进城……舒瑶一个人站在长案旁孤零零的想着。

可一个时辰以后,赵桓居然又折回来了,对着帐内正在研究解毒方的舒瑶一抱拳,“姑娘,统帅有事找你,让你立即随在下过去一趟。”

“啊?我?”舒瑶惊讶的微张开嘴,不明白戟樾找她干什么,打仗不该是男人的事吗?

*** ***

“你会骑马吗?”赵桓问。

这个她真不会,遂摇摇头。

赵桓本想跟她共乘一匹的,这是最简单、最快速能赶到统帅那的办法,但想想……还是算了,刚才看统帅对肖博酸溜溜的样子,变着法的挤兑人家,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心知肚明,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那就得委屈姑娘一下了。”

他吩咐人又牵来另一匹马,把舒窈扶上去,然后再翻上自己坐骑。“姑娘只需夹紧马腹、搂紧马脖即可。”接着便“呵”了一声,牵着舒窈那匹马的缰绳扬长而去。

“啊……”还没准备好的舒窈差点被掀到地上去,先往后一仰、再往前用力一扑,随即就趴在马背上一动都不敢动了。她长这么大真的第一次骑马,而且赵桓因为赶时间,速度骑的极快,她看着飞驰而过的景物都险些吐出来,因此赶紧闭上了眼睛。

一路颠簸,她只听到耳旁风声呼呼作响,屁股都被颠的生疼,但愣是不敢松开抓住马鬃的手,不禁在心里诅咒了戟樾一千遍。她在营帐中待得好好的,非把她叫出来做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硬生生在马上遭了这半晌的罪,不是倒霉催的是什么?

不行,再这样颠下去,她马上就要吐出来了,胃里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翻江倒海。想喊赵桓,可一张嘴就被灌进去一口风,更加剧了恶心的感觉。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之际,马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她也顾不得离地面有多高,翻下来就跌跌撞撞跑到一棵树旁大吐特吐起来。好在她中午还没来得及吃任何东西,所以吐出来的都是胆汁和苦水。

“这是怎么了?”肖博急急跑到她身边,担忧的帮她拍着后背,“窈窈,你还好吧?第一次骑马都会有些不舒服的,不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忍忍。”

“我……我没事,不用……呕……”话刚说一半,她又忍不住吐了几口,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待再吐不出丁点儿东西,才浑身无力的摊在那,脸色也惨白的不成样子。

“赵桓,把这个拿给她。”戟樾皱着眉把自己挂在马上的水袋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