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榻上的秦恒听完刘虞的叙述,终于了解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他还好一直穿着金丝软甲,因此当刺客的短剑刺进他后背时,伤口并不深,也没有伤及要害,否则定会当场丧命。
即便如此,当时他也流了很多鲜血,导致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若不是赵甘随身带着止血散,他现在恐怕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当日刺杀秦皇的刺客约有百人,皆是精锐死士。
根据母妃的说法,那头野猪是那群刺客特意用生肉引诱的,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借助草灌的掩护,他们在地上撒下了大量的铁蒺藜,先造成混乱,然后那些刺客再伺机刺杀。
茂密的草灌,不光遮掩了铁蒺藜,更是成了那些刺客的藏身之地。
这些死士,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当日战到最后,竟无一人苟活。
为此,秦皇震怒,当他抱着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秦恒回到御台时,所有大臣都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
秦皇当即下令,卸了陈奎和牛勇的职,并且把负责那个围场的将领也直接关押起来,立刻派兵地毯式地搜查整个猎场。
而对于秦恒,当时秦皇更是霸气侧漏,严令下令,若他死,负责狩猎这件事的所有官员,全部处死,为他陪葬。
就连徐太医,也要殉葬。
正是因为如此,现在那些官员天天祈祷秦恒能够醒来,徐太医甚至二十四小时驻守在帐篷外面,生怕秦恒从此不醒。
“你不知道,这三天把你父皇担心坏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刘虞的声音,在秦恒耳边响起。
随着他的苏醒,刘虞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听到这话,秦恒心里一暖,他到现在都没忘记,秦皇为他震怒、落泪的样子。
试问,能让帝王在外人面前流下眼泪,这是多么让人震惊的事。
其实,也是秦恒的所作所为,一直打动着秦皇。
从双腿残废,他懂事的态度,弱小的模样,已经在秦皇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随着他一次次的献策,一次次地表达孝心,这颗种子,已经逐渐发芽。
而在这一次的刺杀中,他以身犯险,为秦皇挡下那把剑,已经彻底让这颗种子开始结果了。
自古夺嫡,有多少皇子,因为帝王的宠爱,力排众挤,坐上了那个位置。
又有多少……
“皇上驾到。”
一声宣号,打断了秦恒的思绪。
踏踏踏。
他刚转过头看向帐帘,秦皇就迈着匆忙的步伐走了进来。
“恒儿。”
“父皇。”秦恒双眼瞬间泛红,眼中泪水泛着荧光,欲要落泪。
“你终于醒了,你让父皇担心死了。”秦皇走到床榻前,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庞,心里顿时有些发堵。
“父皇,儿臣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秦恒哽咽着,一副后怕的语气说道。
“不会的,没有朕的同意,没有人能从朕的身边抢走你。”秦皇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霸道地说。
听到这话,秦恒嘴唇微动, 感动的说不出话。
秦皇见状,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头:“好了,莫要女儿姿态,你就趴在这里好好养伤,过几日咱们就回秦都了。”
说着,秦皇转过头,对一旁的刘虞,亲切说道:“虞儿,我刚才吩咐御厨炖了一碗鸡汤,你去看看好了吗?”
刘虞自然能听出他话中意思,这是有意把她支开,她看了看秦恒,笑着点了点头:“好,妾身这就去看看。”
说完,刘虞转过身示意帐内众人随他出去。
此刻,帐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秦恒心有疑惑,也没有说话,只是趴在那里,侧着头,等着秦皇开口。
良久,秦皇幽幽的声音缓缓响起。
“徐太医给你医治时,查看了你的身体。”
秦恒脸色顿时一变。
“你为什么不告诉父皇?”秦皇有些责怪的问。
“儿臣身为大秦皇子,父皇的子嗣,与其这样,有损大秦威严,还不如一直废着,坐在这轮椅上。”秦恒神情落寞地看着一旁的轮椅。
秦皇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朕会在想,是不是朕做了太多错事,才会让上苍责罚于朕。”
说着在他牵强地笑了下:“你放心,这双腿,父皇一定会为你治好,让你重新再站起来。”
秦恒摇了摇头:“父皇,经历这次的生死,儿臣不奢望别的了,只想永远陪在父皇身边,常伴左右。”
“傻孩子。”秦皇动容地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感慨道:“雏鹰终有一天需要独自翱翔天空,父皇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你的身边。”
“父皇……”
“好了。”秦皇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等你伤好后,朕打算派你去北郡,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去北郡……”秦恒表情一愣。
“嗯。”秦皇点了下头,解释道:“父皇想了想,匈奴之事迫在眉睫,如今天气渐暖,呼延智二人定会马上开战,北郡距离匈奴最近,父皇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你来负责。”
秦恒心里一喜,联想到秦皇刚才的话,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脸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说道:“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秦皇笑了笑:“好,那就等你伤好。”
“嗯。”秦恒乖巧地应了一下,随后他表情一动,转而问道:“父皇,那些刺客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听到询问,秦皇的脸色凝重下来,他摇了下头:“还没有,这些刺客全是死士,当日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秦恒双眼一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百名死士。
这样的手笔,可不是寻常势力能够拿出。
一名死士的培养不是那么简单,死士大多数来自孤儿弃婴,从小培养,只有这样才会身世清白,查无可查,就连细户奴隶都不行,他们都有身份的痕迹。
死士一旦选中就会割舌、训练、洗脑,而且不识文字,对于主人之令,只有服从。
而且对于主人的身份,他们也是丝毫不知,甚至到死都不知道为谁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