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是一吊钱,一吊钱是十六钱铜文,也就是一千文…”
所以,他之前辛辛苦苦每日早出晚归,回家还在不断地加工做兔子灯的事情算什么呢?
小娃娃越想越郁闷,嘴巴一瘪,快要哭出来了。
封灵儿牵着齐知礼,笑问:
“你用一两银子赚了多少铜文了?”
齐知礼顿了顿,又开始思考起来——他拿着一两银子换了一百铜文!
也就是说,一千文,换了一百文!
仔细思考结束以后,他那张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眼里还含着悔恨的泪光。
很好,心满意足地给齐知礼做了一场常识科普,看着这小子悔恨的模样,封灵儿就觉得好玩极了。
想来也是,一个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小孩,对钱的概念有些模糊。
现在也算是个极好的教育方式了。
悔恨地归家之后,知礼的小脸越来越肿,许是之前被人打了的地方,封灵儿看着齐知礼渐渐变成蜜蜂小狗的模样,眉头蹙了蹙:
“这人手掌上有毒不成,怎么把你打成了这样?”
齐知礼也是难受得很,脸上发红发烫,肿胀不已。
知文同齐晟一起回家的,一听说齐知礼在街上被打,两人也同封灵儿是一样的反应。
只是,他们回来的时候,知礼已经哭闹过一次,又呼呼睡了起来。
封灵儿凝视着那张愈发肿胀的面庞,陷入深思,其肿胀程度颇为怪异。那小子依旧不停吵闹,嚷着疼痛难耐,犹如针尖刺痛。
“这不像是被打了,反倒像是被马蜂蛰了,我给他敷了些散热消炎的药,回头还是得好好问清楚那打人者才是。”
看了看满脸担忧的父子二人,封灵儿笑了,拉着他们讲起了今日所见。
听完如此描述的父子二人陷入了沉默。
“我就说弟弟近日为何有些不同,变得沉默寡言,原来是每日都忙着制作兔子灯!”
这件事齐知礼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偷偷干的。
独有那帮忙买材料的嬷嬷知道。
外头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雨,阿兰将那回来收摊的小贩抓了过来,两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
“王爷王妃饶命啊!我不过是看到有马蜂,想帮小公子去掉的!”
那人一进来就嚷嚷着冤枉。
封灵儿心里一凉,果然是马蜂…知礼要遭老罪咯!
她跑了出去,开始配着祛马蜂毒的药方。
不得不说,齐知礼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过了两日,齐知礼总算好转了一些,他一醒来就哭闹着要娘亲陪。
面对那病弱的小孩,封灵儿总是没辙,所以便多陪伴了一些,齐晟也一样,一回来便去看了齐知礼。
齐知礼现在满意了,自己家里有好多银两,可以换好多铜钱,而且现在爹爹娘亲都在关心他!
封家之事,圣上也做出了选择,下了指令:
“三日后公开审讯,重新让刑部宁源重审,这一次若是没有任何异议,封家必定是要斩立决的。”
齐晟同封灵儿说着这消息,“放心,封家不会有事。”
封灵儿瞥了一眼齐晟,嘀咕两句:
“我什么时候担心封家会出事了?”
齐晟抿唇不语,只是笑了笑,并不反驳。
她担不担心不知道,但他知道,封灵儿的格局永远是在宏观之上的。
“爹爹!娘亲!你们快来看我画的小猫儿!”
似乎是见到父母更加疼自己了,齐知礼是更加粘他们了,似乎是分别一小会儿,他就要找人。
小孩也都是这样。
“娘亲!以后我天天给你画怎么样!这样指不定我伤能好得快!”
这小子还得寸进尺了。
正欲迈入门槛的齐知文听到这些,驻足于门口,心中烦闷:虽说这些日子自己也在家中,却总感觉自己是多余之人。
他低着头,凝视着自己的虎头鞋,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可不能这样想,母妃定是不喜欢自己这样的!
他转过身去,又走到了书房内,自顾自地看书去了。
书房之内,宁南乔正在看着那一本君子书,面上恬淡而认真,在推开门的一瞬,她立马抬起头来:
“你来了啊,你不去看你弟弟啦?”
“不去了。”
齐知文说话说得闷闷的。
“果然,弟弟都是惯会抢东西的人,我弟弟也是,什么都要抢了我的,就连点心也是,他每次都吃很快,只为了多吃一口我的!”
宁南乔越说越生气,明明昨日那一份是自己的点心,父母却要自己让给弟弟!
知文抬起脸,看着宁南乔面上不平的模样,欲言又止。
弟弟好像,把自己的父母抢走了。
可他不应该讨厌弟弟的。
“要是弟弟消失不见了该多好,我就不会什么都要让着他,更不会让父母觉得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女儿。”
小女孩气鼓鼓的,一双原本干净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她终归是要对父母失望的。
她转头看去,却见齐知文已经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看书,那黝黑的眼珠子却还在浮躁地挪动着。
知文的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宁南乔的那一句:“要是弟弟消失了该有多好…”
若非弟弟降临,母妃或许不会病倒,更不会性情骤变;倘若没有弟弟,他可能会是最幸福的孩子,无人能夺父母之关爱。
越想越觉得有理,他咽了咽口水。
宁南乔似乎是看得出齐知文的那一丝矛盾的心情,只是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
或许他和自己不一样吧,毕竟他们都是男孩。
“世子,王妃叫您去用晚膳了,今日宁姑娘也在,不如一起去?”
一婢子走上前来叫他们用晚膳了,齐知文抿了抿唇,心中暗道:
母妃并没有忘记自己的。
可是,他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就好像,弟弟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抢走了呢…
他同宁南乔往灵云阁走去,一推开门便听到知礼的声音:
“娘亲,我和哥哥也要去,也要去看那个什么审讯!我要看那些坏蛋被收拾!”
他的声音要比以前大声且嚣张了不少,似乎是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