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聂小荣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从包里掏出一打照片。
叶珊一张张翻看过去,忍不住夸:“哎呦,不错哦!那么短的时间内抢拍得这么清楚,堪比狗仔队专业水准!”
“狗什么?”聂小荣一脸迷惑。
“哎呀,不要在意字眼儿,我就是夸你水平高!这回,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谢谢啊!”
聂小荣挥挥手,一脸豪气:“咱俩还用得着谢?你帮你朋友两肋插刀,我帮我朋友赴汤蹈火!朋友帮朋友,天经地义!江湖险恶,全靠一个‘义’字撑腰!”
“这么些个成语,都是看古龙学的吧?”
……
两人谈笑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叶珊在家吗?”
满帅拎着两瓶水果罐头走进来,笑着解释:“去年,我让陈燕把资料带给我,当时她就是约我在水房那里见。当时听她说,还要给你去送东西,就看着她往这巷子里走……”
说话间,满帅感觉有人挑眉睨着他,一扭头,“你?!那个拍照的眯眯眼就是你吧!?”
叶珊蹙了蹙眉,摇头叹息:“说话没礼貌!”
聂小荣也跟着叹息:“就是,没礼貌的东西!”
满帅听着胸闷,一吸气,胸脯一挺,人显得更高大了。
聂小荣立马站到了叶珊的身后,继续用鄙夷而挑衅的目光盯着满帅。
满帅避开目光,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没等他开口,叶珊摆摆手,“钱拿回去。你要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先去把陈燕的谣言给澄清了。”
满帅依然是一脸为难:“我就算去说,能有多少人相信我呢?”
叶珊将一打照片甩在他面前:“已经过去一天了,还有两天。”
满帅看到自己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照片里,瞬间,怒目看向聂小荣,“你为什么拍得那么快还那么清楚?”
聂小荣:“珊珊,你看,他瞪我!”
“他这是一种另类的赞美,就是表情管理失控而已。”叶珊说着,目光冷冷了看向满帅。
满帅见叶珊目光凛冽,连忙收敛了怒气,连连点头附和,并夸聂小荣非常有摄影天赋。
再仔细看照片,满帅发现有的是陈燕面目清楚,但自己的影像比较模糊;有的则反之。
“我们最终公布哪张,全看你为洗清谣言愿意付出多大的努力。”叶珊语气平静,稍作停顿,“当然,若谣言消弭,这些照片也就失去了它们的意义。”
满帅拿起照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后把照片放回了桌上,“有没有,别的选择?”
叶珊笑了:“看得出,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一定总能想出办法的,关键只在于你的决心有多大。”
这意思就是,除了澄清谣言,你别无选择。
满帅脸色略显阴沉,用手指指第一张照片:“我会想办法的,至于能不能完全消除,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我希望你届时用这张——”
这张照片上,满帅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
果然,他只会保全自己!
叶珊同意了他的请求,并承诺一旦谣言平息,会把底片交给他。
聂小荣却不放松:“别动歪脑子,你根本不知道叶珊的手段多厉害!”
“我已经领教过了。”满帅的回答带着几分颓然,想起自己如此轻易地落入了圈套,又被叶珊轻易打倒在地,再加上昨天高冬霞在班主任那里碰壁的消息,让他感到身心疲惫。
满帅走了后,聂小荣忍不住吐槽:“你刚刚都没看到,他拿着照片,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要吃人!”
“看着了,他怒火中烧,却硬是忍住了,没把照片撕个粉碎。这说明他心里明白得很,撕了还有底片,犯不着激怒我们;他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轻易放过高冬霞,所以他提前安排好最有利于他的照片。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能够理性地分析形势,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可惜,任何事情,他都只在乎个人利益得失,说到底,就是一个彻底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聂小荣沉吟了片刻,“他这种人不会有朋友。”
“有,同类相求嘛。但他们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朋友!”
聂小荣眉开眼笑道:“不像我们——我们友谊的小船,都是互相划桨!”
“行了,我真正的朋友,赶紧划桨回家吧,天黑了!”
…………
初春的晨风带着些许寒意,叶珊却只穿了一件毛衣,脚步轻快地奔向学校。
还未到校门口,高冬霞叫住了她。
站在墙角根的高冬霞,眼圈发黑,一看就是一晚没睡好。
杀人诛心,果然是最有意思的复仇方法。
看到叶珊,她第一句话就是:“你真拍照了吗?”
“你瞧你这人,怎么就不相信人呢!”叶珊笑眯眯地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全校都知道,我叶珊说话从来都算数的!”
高冬霞背过身,对着墙快速翻阅。越看,脸色越都灰败。
她猛地回过身来,痛苦地发出琼瑶式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把我拍得那么丑?就没有一张拍得好看点的?你是不是故意要我出丑?”
叶珊无语,属实没想到她还在意这个。
须臾,叶珊安慰道:“说实话,难看倒是不难看,就是不太好看。”
“你——!”
“别生气,你看,这张拍得挺好的!”叶珊从包的夹层里拿出一张,照片上的高冬霞,尽管满脸的慌张,却遮不住一抹羞涩的笑容,两手还撑在满帅的胸口,画面暧昧,俨然一副甜蜜情侣的模样。
高冬霞嘴角哆嗦了两下,夺过照片“哧哩嚓啦”,然后丢进了自己包里。
“诶?你是不是玩不起?”叶珊生气地从包里又抽出一叠,“送你的,别再撕了哈!”
高冬霞恍然大悟,惊恐道:“……你,你有底片!你想洗多少,就能洗多少!”
“姐姐,你怎么把我的台词给讲了?”叶珊笑得天真,“我家有钱,洗几百张问题不大的。到时候高中部每个班十张,多出来的就送到西中去。”
高冬霞瞳孔瞬间放大,脸色苍白:“你!你!无耻!卑鄙!”
叶珊冷笑一声,“这不就是你对陈燕的手段吗?我只是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所以,你骂我,还是骂你自己呢?”
“你!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地对付我呀!”高冬霞气得嗓音骤然尖锐。
“对待阴沟里的老鼠,不需要用‘伟光正’的手段!”叶珊不慌不忙,微笑盈盈,“你呀,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朱熹《中庸集注》说‘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记住,我这是君子治人之道!!!”
高冬霞指甲掐着包带,一副“想打,但又打不过”的痛苦挣扎状。
叶珊:“哎,笑笑嘛,你这表情就不如满帅了,他昨天来求我可是低声下气的。他求我说,如果要公布的话,拿这张——”
高冬霞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满帅的侧脸很模糊,而自己却是怕摔下去导致五官扭曲,最最难看的那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