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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春春没想到严校长会亲自到报社来找自己。

严校长从工作素养、文化水平,仪容仪表、甚至普通话标准程度等等全方位地正面评价了付记者,并声称整个西州县像付记者这样的人才不多。

这巨大的彩虹屁扑面而来,付春春根本抵抗不了。

以至于,严校长恳请她陪同去坝镇找叶珊,付春春都不好意思说不。

毕竟,她已经默认自己是挖掘小神童的第一人,严校长相信叶珊父母多少要给点面子。

然而,付春春从不打无把握之战,她先挑明:“县中不是也要了那孩子吗?咱们恐怕没什么胜算。”

严校长一听,她用了“咱们”一词,有戏!

“我这不是没法子,才求付大记者出马吗?”

付春春见严校长说话好听、态度诚恳,又声称是老朋友了,就给出了一点建议。

严校长一听,击掌惊叹:

“高!实在是高!”

择日不如撞日,当天二人在饭店聊完后,就启程去了坝镇。

结果,叶家打牌的打牌,上班的上班,一个人也没有。

无奈,两人请隔壁刘奶奶带话,说是邀请叶珊和父母周日到县城城中中学来洽谈升学的事情。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坝小王校长的耳朵里就是叶珊已经一脚踏进城中的大门了。

那感觉,就像自己刚想把灰姑娘打入地窖,一抬头,嘿,她竟然泡到了王子!

王校长恨恨地长叹一声,对她的关爱终究是错付了呀!

既然校长亲自上门邀请,那肯定要去啊!去县城肯定要用钱啊!

叶建国决定去曹旭林家蹲守,说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钱给蹲出来。

结果,曹旭林死不认账,最后两人动起手来,被派出所捉住,批评教育了一通这才放出来。

派出所的孙所长也算半个熟人,善意提醒说:“老叶啊,你们这不算互殴,因为你上了人家的门,又是你先动的手。再有下次,我可真保不了你啊!”

叶建国嘬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地上用脚反复碾了碾,直到烟头稀碎,然后说:

“算了,就当这三百块喂狗了!”

虽然钱没要到,但城中还要去的。

叶珊和徐慧萍踏进城中的大门没几分钟,严校长亲自出来迎接,笑脸满面。

寒暄几句后,严校长询问叶珊是否接触了其它两所中学。

徐慧萍坦诚地说并没有,一是因为时间宽裕,并不着急;二是因为经济和工作的实际困难。

严校长共情道:“学校附近的房租确实贵啊,最贵的就是县中旁边的房子。”

叶珊本想说郊中附近的房子便宜,但想想,没必要,便没开口。

严校长见徐慧萍并不是虚头八脑的人,索性也诚恳起来,“叶珊妈妈,我们学校很欣赏叶珊,如果你们选择我们学校,你们的困难,学校可以帮忙解决!”

他提出,让徐慧萍在学校食堂工作,虽说是临时工性质,但有收入,有免费餐食,而且学校提供一间单人宿舍给母女二人……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徐慧萍和叶珊都没想到困境竟这么轻松解决了。

既然严校长这么推诚相见,叶珊自然以坦诚回应:“谢谢校长,我还有两个要求!”

“第一,周六我不留堂,因为我要赶班车回坝镇;第二,如果我初一能达到初三水平,你们必须要同意我第二年读初三。”

“没问题!”

这么简单吗?叶珊和徐慧萍都很高兴。

这件事情推进之快、之顺利,严校长属实也没想到,他暗赞付春春的主意确实好,留人就是要留住人心,解决对方实际困难啊!

随后,严校长亲自带着母女俩参观了学校和宿舍。

虽然只是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但是徐慧萍母女已经很满意了。

开开心心回了坝镇,看到叶建国正在家里抽闷烟。

叶珊见状,赶紧分享县城的好消息,这才让叶建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吃晚饭的时候,叶建国将消息向全家宣布。

叶银花一听,怎么二嫂和小东西突然间成城里人了?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天想见王子的贵妇,却眼睁睁地看灰姑娘捷足先登了。

叶银花越想越不舒服,跑出去吐了。

朱二妹看她吐,也不管,毕竟“狼来了”的次数太多了。吐吐也好,或许还能瘦点。

……

按照和严校长的约定,叶珊先在坝小拿到小学毕业证,下半年去城中上初一。

这期间,叶珊成了坝小最轻松的六年级学生。

在叶珊的帮助下,陈燕的成绩逐渐攀至年级前十,考坝中是绝对没问题的;周国栋的成绩也渐有起色,周站长觉得照叶珊“打孩子”的方法打孩子是有道理的,不禁到处宣扬,颇有一点“成功之父”的得意。

叶珊在各种抗击打训练中已经滑如泥鳅,薛阎王颇为满意地开始教“进攻”的套路。

加菲猫写信来说,在学校里被同学嘲笑没有爸爸,和人打起来了,虽然他没写输赢,但他坚称也要像叶珊一样好好练功夫!

这话后面画了一个男孩,戴着五角星帽子,一手举着宝剑一手提着剑鞘,站在一颗大树下,看起来十分潇洒飘逸!旁边还站着一个拍手大喊“哥哥好棒!”的小女孩,衣服上写着“珊珊”二字。

在信的最后,加菲猫说去年暑假回的东北姥姥家,今年暑假肯定回坝镇。

收到信的时候,天已渐热。

马上就要小升初考试了,六年级两个星期放一天假,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周国栋说请大家去放松放松、开开眼界。

叶珊、陈燕,还有园园,跟着周国栋,来到文化站。

文化站是一个二层楼,底楼中间的大房子里摆着两张乒乓球桌,大人们经常在里面打球。

不少人挤在里面,好像在参观什么,面部表情或震惊、、或恐惧、或啧啧称奇……

门口有两个人在收钱,一个人一角五分钱才能进去看。

周国栋掏出三角钱,不知道和守门低声嘀咕说了点什么,居然把三个女孩子全带进去了。

乒乓球桌中间拉的网线没了,摆着很多玻璃大罐子。

叶珊扫了一眼,眉头皱起来。

玻璃大罐子里面泡着各种死去的畸形胎儿和人体内脏的标本。

园园害怕地一把抓住叶珊的手,“我们出去吧!”

叶珊牵着园园的手一同出门,同时安抚她:“这些都是标本,供医学研究和学习使用的。”她尽可能的语气平淡,淡化园园的心理恐惧。

身后突然从乒乓球室里冲出一人,飞快跑到院墙角落里,吐起来。

是小姑叶银花!

叶银花扶墙,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后面有清洁工过来清扫,恼火地追出去张望是谁吐了一地。

看清是谁后,她将大扫帚杵在地上,两手搭在上面,咧着嘴角,眯眼望向叶银花远去的背影。

这个人,就是被罢职后调到清管所当清洁工人的周井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