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爷来官府帮唐风年办事,初来乍到,经验不足,但胜在人聪明,而且没有老油条的臭毛病。
唐风年与他相处,比较愉快,总是互相商量。
恰逢田州猪养肥了,许多猪等待出栏。
东西买卖,有个定律,越多就越不值钱。
为了控制物价,防止养猪的百姓吃亏,唐风年提前派人给卫大人送信去,提醒他当初的约定。
几天后,都指挥使司那边派买办和官兵来田州拉猪。
把猪绑到平板车上,用马儿拉走。
百姓赚到卖猪的钱,欢欢喜喜。
马师爷道:“听买办说,外地的猪肉比咱们这里贵。”
唐风年微笑,道:“如果价钱一样,何必来咱们这里买?”
“春天的时候,因为官府搞出一个新规矩,牲畜治病不花钱,所以本地百姓养猪热情高涨。”
“当时,石师父和我就担心年底的时候,本地猪太多,导致肉价贱,于是想办法把猪卖到外地去。”
“目前,肉价比外地低一点,但只看本地的话,从年头到年尾,价钱比较平稳,波动不大。”
马师爷点头赞同,心中暗暗佩服,暗忖:我以前天天做账房先生,算账算腻了,现在跟知州大人学些新本事,也不错。
——
马师爷做事开心,工钱又上涨,马夫人也开心,特意带孩子来拜访赵宣宣。
赵宣宣热情地招呼他们。
马夫人三十多岁,孩子却很小,只有四岁。
赵宣宣逗他玩,笑问:“你叫什么名儿?”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赵宣宣,抬手挖鼻子,不爱说话。
马夫人连忙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用手绢擦干净,尴尬地笑道:“知州夫人,您千万别见怪。孩子太小,我教训他,他总不长记性。”
“他叫马千里,小名伯乐。”
赵宣宣眉开眼笑,道:“真好,自己做伯乐,又自己做千里马,自己鞭策自己,是不是这个意思?”
马夫人笑道:“他爷爷起名时,也这么说。”
眼看巧宝在庭院里踢藤球,藤球里有个铃铛,叮叮当当地响。
马千里主动凑过去,一起玩耍。不一会儿,他就以大欺小,把藤球踢得飞起来,飞到巧宝的脑门上。
巧宝用小手捂住脑袋,痛得哇哇大哭。
赵宣宣连忙冲过去,查看她的痛处,帮她呼呼,心疼极了。
马夫人也跑过来,心存歉意,左右为难,左手捏右手,犹豫片刻,然后下定决定,抬起巴掌,打儿子马千里。
马千里号啕大哭,转身就朝院门跑,马夫人连忙去追。
赵宣宣瞅他们母子的背影,心里不高兴,但看在唐风年器重马师爷的份上,不得不忍一忍。
她把巧宝交给唐母哄,然后和王玉娥一起去劝马夫人,微笑道:“孩子还小,算了,姐姐别打他。”
马夫人欲哭无泪,道:“打在他身上,痛在我心里,有时候我真的快被他气死了。”
因为马千里太闹腾,马夫人只能提前告辞离开。
赵宣宣和王玉娥亲自送客,热情地送到大门口。
片刻后,赵宣宣转过身,脸上的微笑瞬间变成懊恼,低声道:“熊孩子,真讨厌。”
她跑回内院去,把巧宝抱起来,擦眼泪,问:“还疼不疼?”
巧宝摇摇头,搂住赵宣宣的脖子。她脑袋不疼了,主要是心里委屈,哽咽得停不下来。
滚烫的泪水流到赵宣宣的肩膀上,赵宣宣心疼,抱着她,在庭院里慢慢踱步,轻轻抚摸她的小小后背。
唐母脸色郁闷,对王玉娥说道:“马夫人估计千盼万盼,才盼到这一个孩子,太骄纵,那孩子的脾气比大人还大。”
王玉娥气得心口起伏,拿起扫帚扫地,道:“下次他再来咱家,不让咱家孩子跟他玩。”
“马师爷为人不错,偏偏这儿子不像爹。”
中午,唐风年带马师爷回内院吃午饭。当着马师爷的面,赵宣宣、王玉娥和唐母都不方便提孩子的事。
午饭后,唐风年回内室,赵宣宣抱着巧宝,一五一十地跟他告状。
唐风年轻轻叹气,把巧宝抱过来,亲一亲脑门,低沉道:“孩童闹事,即使是神仙,也难判案。”
“我听马师爷说,他的儿子不是亲生的,而是过继来的。”
“担心孩子养得不亲,所以他平时不敢打骂,总是哄着。”
“昨天闲聊时,他还特意问我,平时是怎么养孩子的?”
赵宣宣吃惊,轻声道:“今天马夫人打她儿子了,难道这是第一次打?难怪她表情怪怪的,很为难。”
“幸好孩子还小,才四岁,等到十四岁,可就麻烦了。”
她暗忖:如果马师爷长期给风年当幕僚,我一定要重点提防他家儿子,防止孩子坑大人。
第二天,马夫人单独来赵家拜访,带着厚礼,来赔礼道歉。
赵宣宣依然热情,招呼她喝茶,口是心非地道:“小孩子小打小闹罢了,姐姐不用如此。”
马夫人苦笑,把手放在腹部,坦诚道:“实不相瞒,我这肚子不争气,所以我夫君做主,抱养一个儿子。”
“偏偏我们又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所以越养越别扭。昨晚上,我和夫君商量,要不要把孩子退回去?”
赵宣宣和王玉娥都吃惊,对视一眼,然后王玉娥劝道:“马夫人,你千万别在意昨天的事。”
“我们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至于你的家事,我们不插手,但养孩子不是做买卖,哪能退回去?”
赵宣宣叹气,反而觉得这个马夫人心眼子多,不好相处,暗忖:你家要退孩子,关我们什么事?干嘛拿到我家来说?这是要逼我们表态吗?奇奇怪怪。唉!
跟心眼子太多的人相处,就是累,每个心眼子都随时变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