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似乎成为一个养神的时间,我抚琴。给这连绵不断的雨一段独属它的音乐。
在这雨中有一处地方,像是为了某人专属的一样,我知道那个人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落雨声滴答滴答,换不回那个人的身影。
三次相遇,第一次是初识的惊艳,第二次是挣扎的愧疚,第三次就是永别。
回忆翻涌袭来。
身姿曼妙,惊鸿一瞥是杨枫不是柳丹仪,她只是杨枫。
“上官小姐,如果下辈子我先认识你就好了。”
她的伤口不断地流出鲜血,我捂住伤口似乎是为了欺骗自己。
“杨枫,你等等,你再等等好吗?”
我抱起杨枫。
“会好的!真的。”
商夜檀看着杨枫现在的情况,知道大抵是活不成了,她没有应承只是默默退出。
“上官,保重。”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似乎是将要干涸我的心脏。
“杨枫,杨枫。”
我紧紧抱住她的身躯,缓缓将脸贴住她的头。我知道,在四皇子府我就知道,因为我选择了商夜檀,选择了做上官玉,她会死,我救不了她。
我救不了……
还记得初见时她像一只凤凰,虽然被囚在这江都小小的台上,只是一个可怜的乐人,但是她有着自己的傲气。
一曲凤舞,让她真的成了。
四皇子的姬妾……
四皇子的倒台,她也成为一颗废棋。
她是一枝莲花,一枝出淤泥而不染,在浮华中依旧干干净净的人。
东风吹残霜花落,溪边青莲初始开。
她才刚刚绽放……
可我没有救回她,就这样看着她死在我的怀里。
“噗!”
一口红色的血如绚丽的彼岸花般绽放在琴上,单薄的身子疲惫地瘫倒在了古琴之上。
竹子也不会常青,精气神如同竹叶一般,一点一点地枯黄,只是还停留在这副躯壳之上,让人以为一切都未发生一样。
屋顶的瓦片出现一点空隙,但是我却没有发现。
…………
漫山遍野的小野花中有一处凸起的小山包,立了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刻着吾之爱友杨枫之墓。
白色方形圆孔纸钱散满小山包,墓碑前香火忽明忽暗。
商夜檀站在一边眼底里闪过一丝不悦最终归于平静,她接过飘向她的纸钱。
“上官,有些人注定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我将那块请师傅雕刻的石块放在墓碑前。
“你说的很对。”
蒲公英开了,风吹散了这片花海……
上官玉:“这里真的很美。”
上官玉:“夜檀我想归隐了。”
商夜檀有些诧异:“你已经入了朝堂,怎么还可能归隐?”
上官玉:“我已经和陛下言明,我可以走了。”
商夜檀眸光黯淡:“是那天,对吗?”
我躲过她质问的眼神。
“是。”
…………
庄熙迎娶中州昌州司马次子,即日赶赴昌州上任并完婚。
吴士玉迎娶上州淮州长史长子,即日赶赴淮州上任并完婚。
王晓葑,常无名等人早已在封官后就赶赴老家报喜。
如今邺都里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了。
商夜檀在册子中挑选中一个商人之子,完全不是商夜檀平时的作风。
“重耳,她选错人了还是我记错人了。”
系统重耳贴着虚空跳到我的肩膀上稳稳趴着。
“宿主大人没记错。”
“她选的人不是郑青禾,她是想多停留在邺都几日,现在距离一个月只有15日了。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历史轨迹发生更改了!”
————
商夜檀府邸。
“纯粹的爱我不适合,权衡利弊只是选中那朵看上去纯白的花,我能够感受到就够了。”
“夜檀,只要你想拥有,我会替你找到你要的一切。”
商夜檀低垂着眼眸,身形憔悴,点点红梅也淡出一片空白……
“上官,爱意是可以最终化为陪伴的,爱不是唯一,如果滥情的爱给原本爱我的人伤害,那么我宁愿选择唯一,即使那个人我不爱。”
我有些发愣也有些迷茫,可能在我的认知里爱是纯粹的。
“可你不爱墨忱,我看出来了。你的善良不过是回赠他的卑微求爱,你为什么不选择你想要的?”
商夜檀痛饮了一杯茶,静静看了一眼上官玉,手中玩弄着茶杯。
“墨忱是一颗听话的棋。”
“听话?”
商夜檀眼睛有几分伤感,轻声问道:“上官,你取消了婚约,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用手指戳了戳这碧玉茶杯,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我想归隐。”
商夜檀捏住茶杯的手一顿。
“但我答应了你,我就会经常悄悄找你。”
商夜檀却是脸上笑着,好像释怀了,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悲伤。
“上官,我可能要的根本不是爱,或许爱从来都不是爱,而是我能够和一个人完完全全吐露自己的心声。
因为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或者他能够为我提供一个短暂的依靠。”
我下意识地扣住茶杯,脚趾抓地,局促不知道怎么应对夜檀突如其来的悲伤。
“我不想和再吵了,你先回去吧。”
我呆愣的起身,直到离开这里。
商夜檀远远目送那一抹海棠花色的身影,指尖抚摸着那风中残存的气息,那双看淡生死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也是一颗废棋吗?”
她这一生都活在虚伪的阴森角落里,弟弟死了,母亲死了,父亲爱的是她的仇人,就连她祖母也走了,现在这个帝王还要夺走她身边唯一的人……
她的太傅父亲是这一场凶案的谋划者,一个仁慈又自私的人毁了她的一切。
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又要毁了她最后的希望……
————
商夜檀披麻戴孝三年,将婚约延迟。
距离一个月还有10天。
今日晌午,商夜檀等一干与皇帝亲近的重臣全部被召进宫中。
今日书院放学子回家休沐几日,陆直在回状元府的路上听到很多闲话。
白衣书生:“你听说了吗?陛下最近身体每况愈下,怕是要易主了。”
戴着蓝色帷帽的小书生咬着糖葫芦口齿不清说道:“稀奇吗?商家三小姐还娶一位商贾之子,恐怕是要远离仕途。”
蓝袍小书生拿着经书跑到两人背后一人给了一下。
蓝袍小书生:“你们真的是闲命长了,乱嚼舌根小心日后被别人拿住把柄。”
白衣书生:“那有什么,天高皇帝远。这些都不允许议论了?
我还听闻上官玉状元可是退了九皇子的婚约。”
咬着糖葫芦砸吧砸吧嘴:“你哪儿听,听的?”
白衣书生:“估计满朝文武都知道吧!丞相大人可下不来台了!”
陆直:“何以见得?”
白衣书生揽着陆直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才来没多久,当然不知道丞相是如何身居高位的故事,我慢慢给你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