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头的守卫颠了颠手中的荷包,沉甸甸,非常满意。
守卫伸了一个脑袋进车厢看了一下。
只见车厢里确实有个女人,半躺着,头发凌乱,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身边有一小孩模样的仆役正在伺候着。
在晚上,外城的要进内城,他们查的严,内城的要出外城,相对就松了很多。
而此地过去北大街,不过几条街而已,也没什么好担心。
那守卫又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挥了挥手:“要不是看在你病中夫人面子上,你们是绝对过不去的!今日我就发发善心,也算做个好事。”
“谢谢官爷!”冬晙达道完谢,立刻退回车厢中,“唰”的一下放下车帘,遮住那守卫所有的目光。
兴竹手脚麻利,立刻驾驶马车,飞奔而去。
那守卫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想着:看来这夫人病得不轻啊,这么着急!
……
此时的北大街与白日里人声鼎沸的情景不同,安安静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兴竹驾着马车,刚驶进北大街。
“哒哒,哒哒哒!”
那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太醒目了。
冬晙达示意兴竹将马车停在街口,几个人步行而入。
“待会儿你们准备怎么动手?”冬晙达问芫启,“我就是旁观,不出力。”
冬晙达话中意思,是要全程跟着了,想把他留在门外都不行了。
芫启想了想,还是尝试着道:“要不冬郎中和兴竹在门口把风就好,我们进去就行了。”
“我费了那么大劲把你送到这里,现在就想把我给抛下,没那么容易的事儿吧?”冬晙达鼻子轻哼一声,声音很轻,但飘着不满。
芫启心里一紧张,见风使舵,立刻讨好:“冬郎中,你看你误会了吧?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无非是使一些小伎俩,就是怕你看不上眼而已。嘿嘿,你要是想旁观自然是没有问题。”
冬晙达满意地点点头。
在白日里,芫启已经让喵如意偷偷地打探过。
那济民堂是前店后宅的布局,店后的那几间平房,便是司徒济的住所所在。
喵如意在前面带路,带着他们摸到了后院之处。
那围墙并不高,芫启双手双脚趴在那围墙上,狼狈地想要爬上去。
看着芫启那青蛙状,又爬不上去的模样,冬晙达在芫启身后叹了一口气,抓着她的腰带,带着她跳了进去。
喵如意骄傲地一跃,完美地跳过那围墙。
兴竹送了无止进去,又重新跃出围墙之外,在外面把守。
“现在呢?”冬晙达抱着双臂问,还真是一副旁观的模样。
芫启匆忙把食指放在唇边,压低了声音:“小声点,别把人给吵醒了。”
喵如意摇摆着它那肥胖的身子,准确地走到了司徒济卧房门口。
芫启蹑手蹑脚地紧跟着。
冬晙达和无止对视了一下,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对芫启这种仿佛做贼一般行为的无奈。
喵如意拱了拱那房门。
粗糙的木门与门框之间露出了一条缝。
喵如意尝试着挤进那条缝,但它身子太肥了,卡在那条缝里,不进不出。
芫启推着喵如意的屁股,用力地往里塞,却未料,木门在这一推一塞之间发出了“唧唧唧”的声音。
这“唧唧唧”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显得特别刺耳。
房里传来一声惊喝:“是谁!”
芫启的心提到嗓子眼。
喵如意适时叫了一声“喵。”
“死野猫,半夜扰人惊梦!”
房间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房里的人正摸索着起身穿衣。
糟糕,要是司徒济完全清醒可不好办。
芫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力地往喵如意屁股上踢了一脚!
一下就把喵如意从那缝隙当中给踢了进去!
“喵如意,安魂!”芫启道。
“喵!!”
冬晙达只听见房里的喵如意一声厉叫后,房间里完全的安静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听见了拨弄门梢的声音。
房门打开了,喵如意从那门梢上跳了下来。
“做得好!”芫启拍了拍喵如意的头。
无止摸到桌边点燃油灯。
冬晙达借着油灯的光芒走到床边,只见司徒济正仰面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却没有一点光芒。
“他怎么了?”冬晙达问。
“使了一点小把戏。喵如意会安魂,所谓安魂即是使魂魄获得安宁祥和。但若用在活人身上,便可使他进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冬晙达又看了看司徒济,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均匀,脉搏正常,除了双眼发直,便安下心来,退到一旁。
“无止!”芫启道。
无止走上前,对着司徒济道:“真言!”
“来你药铺买药的那只黄狗,他的主人是谁?”
芫启单刀直入。
躺在床上的司徒济悠悠地开口了。
“不知道……”
冬晙达一怔,这三小只,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黄狗的主人为什么会残疾?”
“不知道……”
“他在家里养着活死人,你可知?”
“不知道……”
芫启有些气急败坏,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这司徒郎中居然是一问三不知。
“你问问,他为什么卖药给黄狗。”冬晙达用食指捅了捅芫启的手臂,提醒。
“你为什么卖药给黄狗?”
“我受太子之托,照拂他一二……”
话题引入了,芫启知道要问什么了。
“你是太子什么人?”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太医,与太子相识。”
“太子什么时候开始托你照顾黄狗主人?”
“十年前我辞去太医院太医一职,这此药铺,大概过了半年多,太子找上我。”
“那时,那黄狗已经跟着他主人了吗?”
“跟着的。”
“那时候,黄狗与他主人是什么情况?”
“黄狗就是普通的黄狗,那主人当时受伤很严重。”
“受伤?他受的是什么伤?”
“他原本应该是正常人,被人刺聋了耳朵,拔了舌头,砍去了双臂,就是在床上那么躺着。我只进去看过一次,那狗的主人不愿见到外人,我进去的时候,他太激动,险些气绝。后来,我也就不敢进去了,把煲好的药和吃食放在门口。”
“你有见到过其他人吗?”
“没有。”
“你给他开的药方是什么?”
“药方太子提供的,我们照着抓就是。”
“什么时候黄狗来拿药?”
“大概过了半年多,那黄狗的主人伤好得七七八八,就不愿我去送药和吃食,每去一次,要死要活的发火一次。那时候开始,就黄狗来我这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