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芫启在那墙角处左等右等,等不来扛着梯子的段渺。
“他今天睡懒觉了吗?”芫启问无止。
无止重重地翻了下白眼,“我怎么知道?”
“他要不来,我们怎么翻墙啊”芫启很是担忧。
无止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上去了,心想:又不是把你关在这里,你就不能从大门走?搞得我天天还要陪你们两个傻子爬墙。
无止正心里吐槽着,傻子段渺偷偷摸摸地出现。
他躲在梁柱后偷偷地探出一个脑袋,观察了一下墙角的芫启,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喵……”喵如意冲着段渺叫了声。
“段兄,今天你怎么才来?”芫启挥了一挥手。
段渺把身子紧紧地贴着梁柱,也不探头。
芫启等了半天不见他出来,便自己过来找他。
“你今天不去酒馆了吗?”芫启拍了拍段渺的肩膀。
段渺背对着芫启摇摇头,深呼吸了几口气。
他记得自己的任务,是要破坏芫启和冬晙达。
这个女人不是看上去那么傻的,她是一个危险人物。
比起自己那一点被骗的钱,自家哥哥的清白更重要。
段渺打定了主意,今天要跟着芫启,看看她在做什么。
段渺又深呼吸了几下,把各种情绪都压了下去,堆起笑脸后,这才转过头来,“我今天不去酒馆了,我陪着你。”
“陪我,我不需要呀。”
“不,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
芫启想了想,今天是再去会会那只黄狗,多一个人多一份主意。
段渺要跟,就让他跟着吧,于是点点头,“那好吧,那你去搬梯子吧。”
段渺屁颠屁颠地去扛来了梯子。
三个人一只猫从墙头跳下来的时候,发现盛菊正在街外的墙角处等着。
“好巧啊。”盛菊冲着他们几个打打招呼。
“好巧啊。”芫启嘿嘿笑着。
“你们去哪,捎上我,我正好今日无事,陪你们溜达溜达。”
盛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骂娘,我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的安全,凭什么沦落到保护你们两个的安全。
“我们去找那只狗。”芫启回答。
“那走啊,还等着干嘛?”
盛菊抬脚先走,昨天他也是去过那片滚地虫,是认得路的。
芫启跑快几步跟上盛菊,问:“冬郎中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一大早他就和兴竹出门了,去看看铺面。”
“真准备在这京都开药铺啊?”
“那还有假?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说到都是会做到。”
“你不是他好兄弟吗?那如果说我不想回他的家乡,有没有什么办法呀?”芫启可怜兮兮地问。
“估计难,要不是现在人手不够,说不定你们早就被打包送出城外去了。他说了要送你们走,那这件事就没有回转余地。你也不用想其他,乖乖听话就好,也不要让他用强。”盛菊好言相劝。
“他能怎么用强?”芫启不服气。
“可以用药,可以用针,还可以这样……”盛菊做了一个手刀的姿势。
芫启小声地嘀嘀咕咕,“不就一个郎中吗?难道有那么大本事,我就还不信了!”
芫启话声虽小,但盛菊还是听到,他咧开嘴一笑,道:“嘿,他还真就有那么大本事!”
芫启听了非常沮丧。
莫名觉得盛菊是冬晙达派来监督自己,冬晙达定是怕自己偷偷地溜了。
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的段渺,听了也非常沮丧,这要是回去了,再出来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
穿过北大街时,芫启买了一大袋的肉包子,喵如意想要吃,却被她一掌拍开,防住喵如意,却没防到无止。
无止眼疾手快地从那袋里抓了一个肉包子就塞进嘴里。
芫启气得哇哇叫。
那段渺又光明正大地从袋里拿了一个来吃。
“你们再吃就没有了,这是要拿去给黄狗的!”芫启拍开盛菊也想拿包子的手。
一群人闹闹哄哄,到了那滚地虫的区域。
那片滚地虫,段渺是第一次来。
从官道处,刚刚踏上那分岔口,段渺一脚就踩到了一堆,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排泄物上。
段渺感觉到脚下软绵绵的,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堆黏黏糊糊,黄不拉叽的不明物体,粘在他的靴子之上。
“啊!”
段渺尖叫起来,连那靴子也不要了,直接把腿从那靴子当中拔了出来。
单脚跳到一边,指着那一堆不明物体,语无伦次。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恭喜恭喜,今天中奖了,这是拾到黄金了!”芫启捂着嘴笑着,谁让你偷我包子吃。
无止难得露出了个笑脸。
盛菊捂着嘴偷偷地笑。
段渺哭丧着脸,顺着那岔路往前看。
只见一片低矮狭仄的窝棚,密密麻麻。
而那黝黑泥泞的路上,参差不齐,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黄金”。
段渺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哪来过这种地方?
“我不走了!”
段渺单腿跳着跳回官道之上,蹲在那路上不动了。
“什么鬼地方?我才不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那你就待在这里不能动!”盛菊担心段渺的安全。
段渺不满地嚷嚷,“别把我当小孩,你们快点回来就可以了。”
盛菊在段渺蹲着的地方画了个圈:“你不能走出这个圈。”
段渺光着脚,蹲在这个圈里,不耐烦地道:“你烦不烦,我不会走的!”
芫启也不勉强。
真的就抛下了段渺,几人直奔那条黄狗的窝棚。
和昨日一样,在这些低矮的棚子前,或站,或坐,或蹲着,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人,他们带着好奇、审查、戒备的眼神,盯着芫启他们这几个。
芫启他们不予理会,连眼神都不与这些人有所接触,直奔目的地。
到了那窝棚,那只黄狗还像昨日一样守在门口。
但今日窝棚前,却没有烹煮的药了,那药罐就这样随意地丢在地上。
黄狗一见这几个人过来,稀疏的黄毛全都竖了起来,全身进入戒备状态,大声犬吠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得!被这只狗认作是贼人了。
盛菊想到起昨天差点被这只狗咬,心有余悸,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
芫启在离那只黄狗三丈远的地方,蹲了下来,讨好地打开那布袋子,摸出一个大肉包子来,示好地逗着那只黄狗。
喵如意眼馋地跟着她,看到芫启逗弄黄狗,眼里的嫉妒深了几分。
那只黄狗盯着自己手中的肉包子,露出垂涎的目光,芫启把那大肉包子抛了过去。
那黄狗一跃而上,叼住那个肉包子,两口三口就吞了下去。
但黄狗并没有吃了人家的嘴软,包子一下肚,立刻又“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戒备森严不让他们靠近。
芫启又摸出一个肉包子,丢了过去。
黄狗敏捷地又一跃而起,在空中就一口叼住了那个肉包子。
但这一次黄狗并没有囫囵吞下肚去,它叼住那肉包子,转头就进入了它身后那低矮的棚子。
芫启跟在那黄狗身后,也钻进那棚子里。
棚子也就一人高左右,几根歪歪扭扭的柱子插在地上,几片破草席一围,茅草顶一搭。
里面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地上铺着两张席子,席子上是一堆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