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
这是哪里?
低矮的房间,粗糙的墙壁,土胚的炕……
她傻傻愣愣地回忆了下,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哼!醒了?”一声熟悉的,不屑中带着那么一点关心的声音把她从疑惑中拉回了现实。
芫启转头看了看抱着手,盘坐在炕头,盯着她的小和尚。
无止看着她毫无焦距的双眼,一点也不慌张,伸出一条腿,踢了踢芫启,冷冷地道:“你是伤了后背,不是伤了脑袋!”
芫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记起来了,昨天真是精彩绝伦,刺激万分啊。只可惜某人贪吃晕过去了。”
无止的脸色立刻涨得通红。
这里是流民屯,离他们中招的那个客栈不过三四里地。昨天的情况凶险之极,事后无止也从那店小二嘴里听说了一二。
曾老大晕过去后,那些手下拿不定主意,干脆用他们马车把客栈里的人全部一股脑的带回屯子再说。
无止醒后,得知芫启受伤,又气又恨,在她身边整整守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无止不停地追悔,自己怎么可以贪吃?进入那客栈之时,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还贪吃?关键时刻掉链子!
现在心中的那块伤疤,被芫启这么毫不犹豫,大大咧咧地那么一下就撕开了,无止更恼了。
“你没事了?没事就滚起来!”无止毫不犹豫地又踹了芫启一脚。
“谁说我没事?我可是受了伤的人,我再睡会儿。”
芫启把被子往脸上一拉,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昨天的那件,拉下被子,探出脑袋,疑惑地问无止,“你帮我换的衣服?”
无止的脸更红了,没好气地道:“不是我!”
“那?冬郎中?”芫启自己遐想了下,“哎呦”一下拉起被子遮住脸,“这怎么好意思啊!”
无止气得头发丝都冒烟了,“你就想得美!是这屯子里的大婶帮你换的!大婶!”
“啊?大婶啊!”芫启有点可惜地拉下被子,惋惜道,“不是说郎中眼中皆病人,木匠眼中无朽木?冬郎中避什么嫌啊。”
“伤口是他处理的!”无止翻了翻白眼,愤恨道!
“咦?”芫启眨了眨眼,“会不会被发现了?”
“我怎么知道!”无止恨铁不成钢!
“那一刀挺重的,我这根朽木应该长得没有那么快吧。”芫启扶额,侥幸地说。
无止脸色铁青,脸上都是愤怒,心头却疼得慌,他可以想象,那一刀有多疼啊。
再看到芫启一脸的无辜和侥幸,他再也忍不住,怕自己在待下去会破口大骂,他一边翻白眼,一边逃出了芫启的房间。
刚刚出门,就和冬晙达撞了个满怀。
冬晙达扶稳无止,问:“芫启姑娘醒了?”
无止哼了一声。
冬晙达立刻大步迈入房中。
此时喵如意正乖巧的跟在冬晙达身后,欣喜地“喵呜~”一声,芫启醒来了,她没事吧?
无止心头冒起一股邪火,那邪火没处出,直接上前一个大脚,一脚踢飞了喵如意。
喵如意飞腾在空中,茫然而委屈地叫着,“喵!!喵喵!!”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天煞的无止,你踢我做什么!
冬晙达夺门而入,但在门口处却又放慢了脚步,稳住身姿,进去房中。
“冬郎中来了。”芫启见冬晙达进来,欢快的和他打招呼。
冬晙达不语,就这么地盯着她看。
芫启被冬晙达盯得发怵,心里暗暗地想着,难道我的秘密被大元宝发现了?糟糕,糟糕,真糟糕!大元宝会不会把我砍了拿去烧火?
冬晙达看着芫启,那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心里头就这么的失控了,他努力按耐下那翻涌的情绪,尽量温和地道:“你知道,你有多胡来吗?”
“没有啊,我没有胡来啊。”芫启觉得还是要提醒下大元宝,你这条命是我救的,若有什么发现,就这么揭开过去好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讨好着说,“冬郎中,呵呵,你看你不是好好的吗?虽然我挡了一刀,但是我也好好的啊,呵呵。”
“我要你挡刀了吗?”冬晙达瞬间怒了。
“啊?”芫启无辜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冬晙达一吼,立马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两口气,口气还是很冲地道:“我给你把下脉!”
芫启慌忙送出手臂。
冬晙达搭上芫启手腕,眉头微蹙。
“怎么了?不好吗?”芫启察言观色,一看冬晙达眉头一皱,直觉不好,不是自己这根朽木行将就木了吧?
冬晙达没有吭声,只是凝神又认真地把了下脉。
芫启的脉象很奇怪,很虚,很弱,浮于表面,但却又连绵不绝。
冬晙达想起了昨日。
当时,曾天佑的那一刀很重,几乎劈过了芫启的整个后背。
冬晙达咬破了舌头,强制地把迷药的药性压下去,拼尽所有的气力,按压住芫启的伤口。
但是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他把他身上所带的所有金创药都倒在芫启伤口上,可还是止不住啊……
他甚至想到最坏的结局。
“喵如意……”冬晙达听见芫启在呢喃,“喵如意会治伤……”
冬晙达知道芫启,无止和那只猫都不普通,虽然不明白喵如意怎么治伤,但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
可此时的喵如意还在昏迷中。
“扔到水里去淹!”冬晙达依旧按压着芫启的伤口,对着曾天佑的那几个手下大吼。
“什么淹?”那几个手下莫名其妙。
“那只猫!那只猫!”冬晙达大喝!
一个汉子忙按照吩咐,抓起喵如意,在厅中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水缸,反而看到一只大酒缸。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喵如意就塞进了那大酒缸里。
这客栈的迷药虽然厉害,但厉害不过喵如意求生的本能。
喵如意在它灵魂就要升天的时候,猛地从酒缸当中窜了出来。
一身酒气,极为气愤地又蹦又跳,“喵!喵!喵!”
“喵如意,芫启受伤了!”冬晙达几乎是嘶吼!
喵如意还在蹦跶的脚步立刻停止!
猫眼瞪得老大,它看芫启像是一个血人,躺在血泊当中,几乎是飞过来的。
喵如意趴在芫启身边,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芫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