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启哽了一下,差点呛到,“咳咳!咳咳!咳咳!”
冬晙达施施然上前,坐到芫启的对面。
他的目光扫过这桌狼藉的碗筷,停在了芫启手上的萝卜那里。
“还有吗?”
芫启偷偷地抬眼瞄了一眼那“大元宝”。
“大元宝”在东晙达头上慢慢悠悠地转着圈。
真是好看。
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那“大元宝”归为己有啊。
冬晙达看着呆愣的芫启,重重的“咳”了一下。
芫启忙收回思绪,脸红了红,指了指墙角的箩筐,“在那里,自己拿。”
冬晙达在箩筐里翻了翻,找出一根萝卜,半条腊肉,拎着去了灶间,忙碌了起来。
芫启把手中那咬了几口的萝卜一丢,也跟着去了,一直站在灶间门口,看着“大元宝”在里面忙碌。
洗菜,切丝,片肉,生火,落油,下锅,一气呵成。
这游医看过去,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就算他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不大的年岁,也救不了多少人……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功德?
难道他是拯救了一城的人吗?
但如果想要得到,是不是也要拯救一城的人呢?
拯救一城的人?
想到这里,芫启突然觉得那“大元宝”也不那么耀眼了。
拯救一城的人,怎么可能做到?
看得到,吃不到,还是想想就算了。
这么一想通了,那一直激动的心情,瞬间缓和了下来。
芫启这才抽出眼来,认真打量起冬晙达。
他身材颀长,背脊挺直,像桦树一样挺立,衣衫虽然有些破旧,却洗得一尘不染。
脸庞很俊,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紧紧的抿着。
难怪村民们都说他的脸比他医术好。
“杵在这里干嘛?把桌子收拾了。”冬晙达有点头痛小姑娘,就算看上这皮相,但表现的是否太明显了?
已经努力把这张脸晒黑弄沧桑了,怎得还如此招蜂引蝶?
芫启忙收拾好八仙桌上的那些空碗筷,送到灶间,洗好。
萝卜炒腊肉炒好后,冬晙达又寻了点面,很快的又做了个面疙瘩汤。
在他做面疙瘩汤的时候,芫启帮忙端了那萝卜炒腊肉出来。
一脚刚刚踏入堂屋大门。
芫启就看到——
无止和喵如意正乖巧地坐在桌子旁边。
“喵~”
“无耻!卑鄙!”芫启慌忙护着那萝卜腊肉,“没有你们的份!”
无止睁大着双眼,无辜地眨了眨,“施主,小僧见你与佛法有缘,只要你布施一二,小僧定佑你一世安康!”
“滚!刚刚的三菜一汤,你们已经全部吃光了!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施主此言差矣,何须你的我的,分的那么清楚呢?我们都是一家人!”
“喵——”
“是要打一场?”芫启怒道。
“施主如此说来,也不是不可。”
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喵——”
你们打就好,我看看戏。
两人一猫,剑拔弩张!
冬晙达正好左手托着一碗面疙瘩汤走了进来。
他狐疑地看了眼那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一猫,随手抄起了八仙桌上的萝卜腊肉。
“你们忙,我不打搅!我回房吃。”
冬晙达用脚轻轻一带,左厢房的门“砰!”的一下关上了。
两人一猫面面相觑。
得了,谁都没得吃了。
无止起身回房,一边走,一边“啧啧啧啧”学着芫启的话。
“啧啧,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谁给你脸了,人家说请你了吗?
“喵~”
……
太阳都晒屁股了,芫启、无止和喵如意这才慢慢腾腾地起身。
一个接着一个,懒洋洋地走到院子里,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就着那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脸。
这两人一猫才算是回过神来。
“早餐?”无止问。
“萝卜?”芫启答。
“喵~”喵如意的脸瞬间塌了下来。
有总比没有好,无止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啃着萝卜问:“今天怎么安排?”
芫启狠狠地啃了一口萝卜道:“首先,招个厨娘!”
“甚好!”
“喵!”甚好!
“对了,那个大元宝还在家里吗?”
“一早就出去了。”无止比较醒睡,一早听见院子开门声。
“嗯,方便我们干活。”
当十天一两银子的高薪招聘厨娘的消息,从村头大槐树下飘出的时候,陆家村的婆子、婶子、姑子们全部骚动了。
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刚会帮家里干活稚女,全都围在那院子门口。
喧喧嚷嚷的,像是一个大集市。
“吵什么吵!再吵给我滚回去!”无止板起脸来,也是很有气势的,“排队!排队!排好队!”
待妇人们排好队,无止这又扯着嗓子喊。
“我们不招三十岁以下的!三十岁以下的都到我这里来,每人领取十枚铜板,快点散了!留在这里一个铜板都不得!”
“呼啦啦啦”队伍少了一半人,年轻的都去到无止处领铜板了。
芫启数了下,剩下的妇人们还有四十有三,中年妇女约莫三十个,还有十几个头发全白的老妇人。
“做我的厨娘,是要讲缘分的。一个一个进来面试,不要急!要是谁争了,吵了,现在就请回!”
丢下这句话,芫启转身回了中堂。
那些排着队的妇人们倒也安静了。
第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芫启坐在八仙桌的正位,左手边放着一粒碎银子,右手边放着二十枚铜板,喵如意坐在旁边,前爪子搭在桌上。
芫启瞄了眼那妇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皮肤灰暗,身上的短褂都是补丁。
她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妇人关好门后,让她在对面坐下。
“会煮饭吗?”芫启问。
“会,会,会!”中年妇女小心陪着笑说。
“关于陆南大,你知道什么吗?”
那中年妇人一愣,眼里一阵迷茫,“听说姑娘帮他寻亲到此,可我们陆家村真没有叫陆南大的。”
“喵——”喵如意洪亮的叫了一声。
“二十年前当兵的,有没有可能改名呢?”
中年妇人好是想了会儿,“我家男人当时也去当过几年兵,那时当兵不用打仗,役期满了,男人们都回来了。没听说一直在外面,没回来的男人。”
“好了,你可以走了。”芫启把那二十铜板推向那妇女的面前。
“就……就这样吗?……”
“你与我无缘,这二十铜板是辛苦费。”
“姑娘……多问问,多问几句啊……”
“我不招你。你现在自己离开,可以得二十个铜板,再赖着不走,胡搅蛮缠的,一个子你也别想得。”
那中年妇人“啪!”一下双膝跪地。
“姑娘,我家男人死得早,就剩下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姑娘行行好,就要了我吧!”
芫启蹙起眉头,冷冷地看着那妇人,把手按在那二十个铜板上,慢慢地往回拉。
中年妇人“啪”地捂住芫启的手,“姑娘,我走,我走……”
虽是一脸伤心遗憾,妇人还是收起来了那二十铜板,默默转身出去了。
“下一个!”芫启大声地招呼院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