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常山摸了摸陈建国的脉搏，然后又翻开他好的那只眼睛看了看，他抬起头对杜菖蒲摇了摇头。
其实按照陈建国的伤势应该坚持不到京都的，或许他太想见到许歆柠了，所以硬生生的挺到了京都见到了许歆柠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许歆柠整个人都在颤抖。
当护士要把白布盖上陈建国的头时，她一把抓住了护士的手，大叫道：“他没死，我能救他，我能救他，快准备手术，我要救他。”
欧阳常山抱住了发狂的许歆柠，轻声对她道：“师父，冷静，师父，您要冷静，建国不愿意看到您这个样子的。”
许歆柠：“我要救他，他还小呢，他一定很疼，我要救他。”
欧阳常山：“师父，我们是医生，不是神仙，你的医术再好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不要自责，建国说了不会怪您的，您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建国希望看到的。师父，您看，建国是带着笑离开的。”
许歆柠挣脱欧阳常山，拿起了旁边的酒精棉球，不停地给陈建国脸上的血迹给擦干净。
欧阳常山和杜菖蒲互相看了看，院长站在旁边不停地叹气，他们都觉得许歆柠的状态不对。
做医生最大的痛苦可能就是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
穆璟珩到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许歆柠亲力亲为的陈建国收拾好仪容，然后又亲自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欧阳常山和杜菖蒲看到穆璟珩来终于松了口气，他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宽慰许歆柠。
两人马上走到穆璟珩的身边轻声道：“建国的死对师父打击挺大的，我们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刚开始还哭闹了一番，可后来就这样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建国的事她不让任何人插手，你快进去看看吧，别伤心过度生病了。”
穆璟珩：“老三呢？”
欧阳常山：“在病房呢，那些送他们回来的军人看着，估计是吓坏了，人虽然醒了，可睁着个眼睛看着天花板，就是不说话。本来还想着师父来了老三就有人劝了，可……唉……”
穆璟珩：“你们俩去看看老三去，跟他说说歆儿的情况，尽量说的严重一点。其他人没受伤吧？”
欧阳常山和杜菖蒲摇了摇头，火车上有没有人受伤他们不知道，反正来的几个人都没看到受伤的。
穆璟珩这一整天够忙的，只是当陈建国和许老三出事的时候有人立马通知了他，其他的情况他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
甚至连佐藤健的抓捕情况他也还没问。
欧阳常山：“来的人都没有受伤，不过火车上还有没有人受伤这边还不知道，你可以去问一下送人过来的军人。”
穆璟珩点了点头，然后跟欧阳常山和杜菖蒲挥了挥手。
院长拍了拍穆璟珩的肩膀道：“好好陪陪许老师吧，尽量让她哭出来，能哭出来就好了。”
穆璟珩点了点头。
当穆璟珩看到陈建国的惨样的时候，他也红了眼圈。
此时已经被收拾过了他看着都有点受不了，更不用说刚送来时的样子了。
那是许歆柠的弟弟啊！让她看到这么残忍的场面她怎么能不难过？
穆璟珩摘下自己的军帽戴到了陈建国的头上。
他知道自从陈建国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有多么的痛苦。
他和那个儿时的伙伴一样，他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他们的心却都是红色的，所以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出身才会那么的痛苦。
尽管如此，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内心。
穆璟珩敬佩他们，所以他要帮助他们，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他都要为他们正名。
在穆璟珩的心里，陈建国是英雄，所以他给他戴上了这顶军帽。
许歆柠低着头没有看穆璟珩一眼。
穆璟珩伸手抱住了她，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手是冰凉的。
穆璟珩没有说话，就这样抱着许歆柠，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捂热许歆柠此时那颗冰凉的心。
把许歆柠的情况说的严重确实对许老三是受用的，他的眼神终于慢慢地聚光了，不过欧阳常山第一时间发现了许老三的不对劲，他似乎忘了陈建国出事了。
许老三：“你们帮我告诉我姐，我真的没事，只不过被人推倒而已，能有什么大事啊？你们看我腿上都没打石膏，说不定等会儿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欧阳常山和杜菖蒲以及守着许老三的军人全都面面相觑。
欧阳常山小心的提醒道：“老三，你是在回老家的火车上出事了。”
许老三无辜的眨着眼睛看向欧阳常山道：“欧阳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知道自己是在火车站被人推的，只不过扭了一下而已，你们怎么弄得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姐是不是就是被你们给吓的？”
欧阳常山又问道：“老三，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许老三：“怎么不知道啊？我不是刚收到通知书，要回老家去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吗？”
许老三的情况欧阳常山有所怀疑，他觉得许老三应该是伤心过度或者是刺激过度，造成了选择性失忆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怀疑，欧阳常山试探道：“也不知道建国那小子高考考的怎么样？”
许老三很是懵懂的看着欧阳常山，问道：“欧阳大哥，建国是你家的亲戚吗？不过这个名字也太大众化了，让我听着很熟悉的感觉，我告诉你哦，我从小学一直上来，遇到叫建国这个名字的同学不下十个。”
欧阳常山继续道：“那你有没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叫建国的？”
许老三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
欧阳常山确定了，许老三果然是因为伤心过度选择性失忆了。
这样也好，至少他现在不会有事了，要是等以后记起来了，或许时间就是他最好的良药。
穆璟珩的怀抱让许歆柠得到了温暖和安全，也可能是因为对穆璟珩的信任，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穆璟珩轻拍着许歆柠的背，许歆柠依偎着她，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