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深夜,哪怕是贺云令狐冲这样的高手也是醉成了一滩烂泥。
李星寒和金侁自然不必多说,不是凡俗之流,只要不想醉去,喝多少也是奉陪。
可于谦就让两人有些惊讶。
喝去了几坛美酒,只是有些摇摇晃晃,却未曾有半分失态。
“嫂夫人,你回房休息吧,我们三个先回京,安顿一下人过来接他们。”
李星寒打了个招呼带着人离开了燕武书院,一路上三人各自并未开口,直到城门之下。
“于谦,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说你怕了?”
对于李星寒的疑问,于谦好像有些恼怒:“大先生,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于谦什么时候怕过。我只是有些疑惑,疑惑我做的一切是否是对的。”
李星寒停住了军马微微回头:“那你有什么愁的?”
“其一,是你果断推举新帝守住了北京城,守住了大明的根基,这个事情有功无过。”
“其二,朱祁镇有言在先,你照做,尽了臣子的本分,孙氏那边你不需理会,同样是有功无过。”
“其三,朱祁镇是一定要接回来的,至于到时候,我自然会保你,不管谁是皇帝,不管是谁要杀你,大明的忠臣良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被冤杀。”
“所以,拿出你守卫北京的豪情壮志,收起你文人墨客的那些忐忑,随我入城,你位至少保,别丢了份。”
看着前面先行叫门的李星寒和金侁,于谦拳头紧握,心中的某处变得坚固了起来,是啊,事情都做了,自己还在这想对不对,确实是有些优柔寡断了些。
驾车跟上前面的军马,三人进入了城内。
刚进城,李星寒就随意扫视了一圈,之后对着一处暗巷出声:“去书院接几位大人回来,各自送回府上。”
几名锦衣卫闻声走了出来,单膝点地眼中充满狂热。
“大人。”
这个大人叫的巧妙,不称呼官职,证明在他们心中李星寒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去吧。”
“是。”
等人走了,李星寒看向金侁:“怎么样,今天去哪儿住,是去新赐下的太师府,还是去于谦家。”
金侁想了想:“去你府上吧,定然没人,深夜去于谦家也有些不合适吧。”
于谦正要张口说无妨,贵客临门,可不分白天黑夜。
可李星寒打断了于谦要说的话,他知道金侁和于谦不熟悉,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
“算了,那就回去凑合一下,我估计半夜得入宫,真就是别折腾了。”
“于谦,回去踏实休息。”
“好的大先生。”
三人分道而行,到门口,于谦把马车交给了管家后,突然开始感觉酒意涌了上来:“我先去书房,等下给我送杯茶。”
而李星寒这边刚到门口,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康贵。
“你这小子不睡觉在门口等什么?”
李星寒拍了拍康贵的肩膀,示意康贵回房休息,从天山回来的这一路上两人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李星寒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关照,只是当成一个寻常晚辈对待而已。
可康贵却未动,他不是不想休息,而是他刚刚来到太师府,就被锦衣卫找上了门。
报信的锦衣卫告诉康贵,这府上平时除了定期打扫可没人来住,若你是太师大人的门生,等太师大人忙完记得禀报一声,太皇太后有令,只要是太师大人返京,不管何时,立刻请人入宫一见。
可康贵早已累的沾枕头就着,于是乎不敢睡觉的他便来到了门外候着,还好,李星寒没有彻夜不归。
“傻子,你倒是给我房内留个字条不就好了。”
康贵嘿嘿一笑,那可不行,自己跟随太师大人就要懂道理和分寸,其实最主要的,是自己不识几个大字。
听康贵这么说,李星寒顿时一阵绝望,是啊,祁连山之下偏远,这小子自幼在家中干活帮忙,没念过书倒也是正常,之前自己也说过,要想让全大明的孩子都读书,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呃.....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带着你不方便,你明天去燕武书院报到,虽然比那些学子大了不少,可有我的话,他们也是要你的。”
康贵早已娶妻生子,可听到这读书的事情,依旧是喜不自胜:“那大人您可莫怪,我就不陪着您了,明天先去学学到道理,最起码懂一些字,不能给您丢脸不是?”
李星寒随便应付了几声,摆手让康贵先去休息。
康贵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调转头回来:“对了大人, 我一进门就看到一封信,不知是谁给您的,我放在了您的房间,有时间看看。”
信?
李星寒有些疑惑,谁会偷偷给自己这新赐的宅子送信呢。
看康贵走了,李星寒将此事交代给了金侁。
“老金,我要入宫看看,那孙氏找我,定然是祁镇的事情,我不能耽搁,毕竟我心里也着急,你帮我看看这封信是个什么来路,等我回来告诉我。”
金侁和李星寒的默契早已到了化境,什么都没说,自行朝着府内而去,李星寒笑了笑,翻身上马朝着禁宫而去。
刚和值守的御林军打了个招呼。
一个略微有些清瘦的小宫女就迎了上来,今天是她负责值守,就等着李星寒入宫。
“太师大人,还望恕奴婢无礼,此事不得耽误,还请随我来面见太后。”
宫女朝着李星寒微微躬身,转身开始快速的朝着宫内而去。
原本没几步的路走了硬是快要一刻钟,李星寒知道,这是在躲避御林军的耳目。
“这朱祁钰竟如此得心,能在短短时间内让孙氏都得避其锋芒?”
李星寒暗自思量,却未曾说出口。
到了寝宫门口,李星寒停步,示意小宫女先行一步去通禀。
宫女感激一笑,轻轻推开了寝宫的大门,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几个宫女鱼贯而出。
“太师大人,太后有请。”
等李星寒进门后,刚刚迎接的宫女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孙氏看李星寒进来顿时眼眶一红就跪在了地上。
“曾叔祖,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祁镇可还在敌营啊......”
哭的凄惨。
“行了行了,起来说话,这大半夜的可别哭了。”
李星寒随意坐在了桌边:“我早已想好了打算,过个一半天就出发去漠北,祁镇,不能留在他们手中。”
一言止啼。
孙氏顿时止住了哭泣,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跪行到李星寒面前:“曾叔祖真的不会放弃祁镇吗?”
“自是不会,他虽然年少犯过错,但是长大后也算是勤政,面对也先也有朱家的骨气,我怎么会放弃呢,我现在就一件事,你起来说话。”
孙氏尴尬的笑了笑,坐在了李星寒的对面。
“曾叔祖,京城还在商量赎人的代价,您怎么看?”
李星寒沉吟片刻,对于赎人这个事情,自己还真没什么主意,但是必须先让也先付出一些代价才是和谈的开端。
“您要杀.....”
“对,他不是还剩下两王吗,这两人的人头我先收下了。”
李星寒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已经将这二人的项上人头收入了囊中。